“蘇大人,快謝恩啊!”梁逸輕聲提醒還在低頭沉思不語的少年,眼中的一絲深意稍遜即逝。
她這才記起最重要的事:“謝皇上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她雙手高舉過頭,接過那張沉重的聖旨。
梁逍剛重新坐好,聽到這樣說,便撫掌大笑:“這聖旨來得好!可見父皇深知兒臣心意!”他這話更是讓蘇清雨摸不著頭腦。可是她也聽到坐在上首的梁逸說:“如此,讓蘇大人與九弟一同上路便好,大家互相也有個照應。”
聽到他這話,蘇清雨如同晴天霹靂:一同上路?自己擢升興州知府,定然要前去赴任。可是聽陵王的口氣,難道他也打算遷去興州?一想到這個混世魔王往日的斑斑劣跡,她的太陽穴就開始隱隱作痛。
梁逸臉上神色不變,可是眼中精光倏閃,從她身上掠過。
只見眼前人膚光如雪,唇紅更甚三月之花,那微微蹙起的遠山黛眉下,眸子既明亮如星,又如兩泓深不可見底的潭水,只是此刻卻波光明滅,為那沉默不語的容貌更添神采。
他心中疑竇叢生:雖說也見過陰柔嫵媚的男子,但哪能有男子貌美到如此?自己也算是閱人無數,如此容貌卻真的初次遇見。若他換成女裝,恐怕連父皇的六宮粉黛也比他不上。
強壓下心中疑惑,梁逸依然笑得儒雅:“如此果然更好。陵王一路可與大人互相照顧,也好讓大人省了舟車勞頓的辛苦。”
梁逸果然是深得官場精髓的人,本來怎麼說都應該是她蘇清雨照顧陵王,可話到了他嘴裡,卻居然可以客氣成陵王照顧她了。看來,這人當真不能小覷。
梁逍卻撇了撇嘴說:“六哥,你不知道,可有人不一定會領情。”
此話一出,蘇清雨的眉頭蹙了一下:剛才自己害得他下不來臺,如今他可反擊了。這人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虧得自己還後悔了那麼一會兒。
既然他這樣說,她就偏不願意讓他如願。她恭敬朝梁逸說道:“下官感謝二位王爺照顧。既然宣王有令,下官就卻之不恭了。”說著,她故意朝梁逍深深一揖,道:“那下官赴任途中,就有勞王爺費心了!”
知道她是故意氣他,他卻撇了撇嘴,扭過臉去不再說話。
既然白送上門的免費旅行,她幹嘛要拒絕?要知道,這數月來的俸祿,不是用來贈給揭不開鍋蓋的窮人,就是拿去了收容流浪漢。如今她可是一枚比恐龍蛋更大的窮光蛋,只是空有一個知縣的頭銜,恐怕連覺茗的私己錢也要比她口袋裡的錢要多。
現在可好,宣王開了口,她就大條道理可以跟著梁逍,一路好吃好住地來一次豪華旅行了。雖說要和他面對面總是讓人有點噁心,可愛吃的覺茗可能會興奮到連覺也睡不著。一想到這,她忍不住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這明豔如三月之花的笑顏,早已在二人眼裡微微沉澱。
“既如此,那蘇大人就回去準備一下,明天就即刻啟程吧。”梁逍清亮的聲音依舊慵懶,卻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邪魅。
聽到他這樣說,她感到一陣輕鬆。且不說她站了這老半天,腿都有點酸,最重要的是面對這兄弟倆實在讓人倍感壓力。一個平時已經無甚好感,另一個雖然看起來爽朗親切,卻總讓人感到無所遁形。這半天下來,她早已巴不得立刻回去。於是,匆匆起來告退,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衙門。
看著那瘦得甚至纖細的背影,梁逸心中不覺沉了一些,眼中也不禁帶了幾分沉吟。
回過頭,卻不其然地與梁逍戲謔的眸子撞上了。
只見梁逍懶洋洋地坐在椅上,一味笑著看他,也不說話。
梁逸淡淡笑開,說:“九弟,如今東南三省中能人越來越多,為兄可替你高興啊!”
梁逍聳一聳肩,無所謂地說:“東南三省向來是富庶之地。這兩年老天爺關照,收成不錯。這人嘛,都是看天吃飯,所以搬來的人越發多了。不過六哥也知道,我一向不管這些。人活一輩子,那麼累幹嘛,該玩的玩,該吃的吃,就是了。”
話是對梁逸說的,可是那雙晶光閃亮的點漆黑眸卻在屋內漫不經心地掃來掃去,最後不經意地輕輕掠過在大門外的某處。
梁逸隨意一瞥,卻看見平日蘇清雨辦公的大木頭桌子早已年代久遠,上面的雕花圖案也都模糊不清,連硃紅色的漆都掉得僅剩幾片。
他笑了笑,對梁逍說:“九弟雖然不愛管,但是卻生得好時辰,偏就那麼多有能之士在身旁相助。即使一個小小知縣,也比其他各郡的要強。為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