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
甫一見面,她卻並沒有像其他女子那般,拉著扯著不放手。一句笑語,卻更讓人心裡因為她的淡然而感到愧疚。
她腹中胎兒的得之不易,自是他們今生所幸。
可是,為了家國天下,他即便連她身懷子嗣,也無法常伴左右。這樣一別一個月,不說她心裡如何想,就連莫然也在他折服了元王以後,便寫信催他趕緊回去。
心中重重嘆了口氣。天下皆道,俞國乾嘉,驚採絕豔,文能治世,武能征戰,還說乾嘉身後有個傾國皇后,計謀能安天下。如此絕配的夫妻,天下有誰能匹敵?!
可有誰會知道,若有得選擇,他和阿清,是多麼希望能只是做一對平凡夫妻?那樣,他們便不會經歷深入骨髓的喪子之痛,也不必熬過那三年的勞燕分飛。
當初若能選擇,他定會帶了阿清遠走高飛,過個平凡夫婦的生活。
看了他微蹙的眉,那墨眸中波光明滅。知他如她,怎麼不會懂得他正在為那一份如此難得卻依舊渴望的平凡生活而惆悵?!只是他剛回來,她卻不欲他將這個問題還延續下去了。紮了眨眼,她笑著問他:“你來時,可曾吃過東西了?”
他依然想著,一時回不了神,卻愕然地看見她回頭讓香兒捧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東西上來。
這月裡,習慣了西北大漠的荒涼冰冷,忽然見了這樣裊裊上升的熱氣,如此暖意洋溢地在他面前。一瞬間,那早已被凌冽寒風冰住了的面,帶點醺意,慢慢地讓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
她笑了。一個眼神過去,香兒便會意地將早膳都佈置好。
笑著拉他在桌旁坐下,她淡淡說道:“現在不談國事,更不說民情。你先得把早膳給我吃光了,才準去見那群朝臣。”剛才傳話太監早已在外面不斷探頭進來,想來,也是那群人知道他回來了,便在外面吵著要見他了。
知她如他,笑而不語,舉起筷子便為她夾起她最愛的桂花糖糕放在面前,說:“皇后懿旨,為夫如何能不從?!”說著,便為自己又夾了一樣碧玉鮮蔬。
剛吃了兩口,只聽得小麟在外面輕聲說道:“皇上······”
蘇清雨剛想說話,梁逍卻勃然大怒:“有什麼事情不能讓朕先用過早膳再說?是發洪災了?還是地裂山崩了?”他的話,又快又怒又急,如離弦的弩箭般連珠發過去,讓門外的小麟頓時靜默,不敢再說什麼。
覺茗香兒自是不敢接話,所有在場的侍人見到連皇上貼身侍衛都捱了罵,更是不願意惹火燒身。霎時,屋內外一片沉悶的靜寂,幾乎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蘇清雨正盤算著如何讓他消了氣,卻忽然聽到梁逍“哼”了一聲,重重地將手中金筷拍在桌上,頓時看見那潔白的雲石桌面上,微微出現了一道細長裂縫。
這一下,更是嚇得幾個膽小的侍女面如土色,有個年紀小點的,更是眼中含著淚,卻又只得死咬牙忍著,任由那淚珠在眼眶中搖搖欲墜。
小麟雖站在門外,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也暗自懊惱自己怎麼這麼傻,居然在皇上見皇后的時候去報。如今,屋內外僵持沉悶的氣息,他即使隔了一道門也感受到,倒真的是自己大意了。
可此時,卻聽到蘇清雨清脆婉轉的聲音響起,說:“麟哥兒,你且進來一下。”
他忙應了,推門進去。
一進去,只見蘇清雨笑意盈盈地坐在依然滿臉怒意未消的梁逍旁。他忙跪下拜道:“見過皇上,見過皇后。”
“麟哥兒,外面是什麼人急著要見皇上?”蘇清雨看了因為這句話而不滿地抬頭看她的梁逍一眼,卻面不改色地笑著問道。
“啟稟皇后娘娘,是郝國翟王覲見。”小麟平靜如水的聲音下,不知道為什麼,卻讓蘇清雨感到了他心裡的矛盾。
忽然便覺得身邊多了一道眼光,同樣在小麟身上。她瞥眼過去,看見香兒的眼睛似有若無地掠過門邊。
蘇清雨不動聲色,回頭對小麟淡淡說道:“既然是翟王,倒也不必見外。請麟哥兒且去問問翟王可用過早膳沒有?若沒有,便請過來,我們也一起搬到外間陪他用吧。”
聽她這樣說,梁逍臉上的怒色卻忽然消失了,只是點點頭,不做聲揮手讓小麟去了。
小麟匆匆而去,她卻覺得那背影竟無端多了幾許落寞。
她不由得回頭看向梁逍,正好撞上他同樣帶了沉思的眼光。
與他對視一下,雖然沒有說什麼,可卻已經明白了彼此心思。
也許,這樣,會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