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蘇清雨驀地看向了楚瑕,如水明眸射出了箭一般的光芒。
眼前此人竟是阿虎?那也就是說,她們的行跡,早已落入了楚瑜的眼中。
難怪,墨硯中竟會出現清字令。
說來,那架子,還是阿虎親手幫她做的
蘇清雨只覺得氣息有點亂。那條約本是她用來約束三國之戰的,更主要是為了約束楚瑜的。可是,他終究還是算計了她。
只是,她卻更擔心覺茗。
她還來不及說什麼,覺茗早已倒退兩步,不信地問楚瑕:“你是冒充的?!”
莫然忽然在旁邊補充道:“覺茗,你可知道,凌天諾,當天就是死在這個翟王的手下。”
蘇清雨滿腹狐疑地看看沒有說話的梁逍,眼光中盡是詢問。
梁逍似是早已料到,同一時刻低頭看了看她,沉默著點頭。
聽莫然此言,別說是與楚瑕相對更多時刻的覺茗,即便是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那個曾在小村子裡日日都帶了糧食用品來的阿虎,那個一直只會憨笑的阿虎,那個連多說一句話都覺得靦腆的阿虎,竟是聞名遐邇的神箭手——郝國翟王。
郝國翟王,素以善於射擊聞名天下。五歲射鵰,七歲射虎,十歲更以精妙射術,單憑一張銀弓在郝國御林軍中未逢敵手,以箭征服天下。
怪不得狄虎一個山中小民,竟有這樣一身好射術,能輕易在素有“鐵軍”之稱的元王麾下,一舉便奪得神射手之譽。
可是,覺茗最愛的那個人,竟是死在他的手裡。
那丫頭日日與阿虎相對。自認識阿虎後,那張本來沉默的小臉上,每日增加的笑意,她不是沒有注意到的。
本以為覺茗就要走出凌天諾死去的陰影,結果,卻換了這樣更殘酷的現實。
看向那邊沒有做聲的楚瑜,她心裡不禁帶了絲怨恨:當日,殺了凌天諾,毀了覺茗幸福的,是他;如今,讓覺茗再一次希望落空的,也是他。
楚瑜,你這樣千般計算,究竟還要怎麼樣?!
一聽到這個名字,如同中了符咒一般,覺茗難以置信地渾身發起抖來。
定睛凝視楚瑕良久;她艱難地吐出幾個字:“真是你殺的?!”
看著這張早已爛熟於心的清秀小臉,楚瑕只覺得心跳從沒試過如此亂。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者甚至不知道該不該說。
他其實也有想過,若是一旦遇到這樣的問題,他應該怎麼去面對。
只是,每當看見那幽幽小燈下,默默等著自己回去的身影,他就總是會記起那次看見過的,她的落寞。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他有了這樣的念頭:此生,都不會再讓她受傷害了。
可是,如今竟一下子就被莫然和梁逍將當日的真相擺在了面前,他竟有些害怕,更有種預感:今後,也許今生,都不可能再看見那張因為看見自己而展開的笑臉了。
帶了這樣的惶恐,楚瑕默默看著眼前的人,看著她臉上的神色,心裡那本來因為重新看見她而升起的喜悅,早已逐漸冷卻下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莫然和梁逍之所以一看見他,就立刻對覺茗言明他的身份,其實只不過就是為了用覺茗來亂了自己的心,好讓楚瑜失了幫手。
本來這伎倆用得如此明顯,相信就算是他們身邊的常侍都看出來了,更何況是楚瑜。
只是,他偏偏就如他們所料到的,那麼害怕她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及時如今她就這樣手無寸鐵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卻好比看見了最可怕的敵人一樣,甚至連話都不敢說。
“覺茗,你先回來可好?!”看著那張清秀小臉越來越是慘白,蘇清雨不由得擔心地走上前,伸手欲要將覺茗拉回來。
可是,剛伸出手,一支箭卻狠狠擦過,劃開湖藍色的衣袖,在那纖細白希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淺紅色的痕跡。那箭擦過蘇清雨的手臂,便斜斜地入了後面的樹幹。
覺茗嚇了一跳,驚呼了起來:“姑娘!”
她剛想回答覺茗,梁逍已將她一手拉回身邊,低頭細細檢視:“可有事?!”
蘇清雨搖了搖頭。抬眼看進那雙墨眸,盡是一片緊張。她只暖暖一笑:“只是皮外傷,無妨”。
那箭來得突然,不說是她,即使是其他人都無端嚇了一跳。
展眼看去,楚瑜和莫然也正凝眸看向這邊。月色下,那兩雙眸子裡如此一致的詢問和關切,她心裡不由得頓了一頓。
寧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