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十一月間,崇禎皇帝踢翻了桌子,朝中大臣們的下巴也掉了一地———煮熟的鴨子居然也飛了!包圍圈中流民們跑掉了!
餘風知曉這段歷史,是因為崇禎在位的十幾年間,有很多的機會,可以將最後奪取了他江山的流民軍撲滅的,這是第一次,也是最著名的一次。
不過,這天下大勢,暫時影響不到山東來,至少,在山東境內,雖有難民,成群結隊的流民卻是沒有的。所以,幾乎所有的人都感覺不到,這流民之亂,對山東有什麼影響,反而淮南淮北民眾,對此事倒是有所反應,畢竟,從包圍圈中逃出來的流民,還是不少流竄到淮南淮北地面的,河南就不用說了,那簡直是滿地開花,到處都是!總兵左良玉正在焦頭亂額的到處救火呢。
此刻,在淮安府一座深幽別緻的小院裡,幾個文士模樣的人正坐在院中鬱鬱蔥蔥的竹蔭下,笑談著什麼。
這是淮安巨賈方嘉城的別院,能出現在這小院裡的,除了他親厚的幾個子侄,就只有和他交往甚密的幾個文人了,能來這小院的文人,可不是隻會吟幾首酸詩或者只談風月不務實事的廢物,方家這些年的經營壯大,與這幾人在背後不遺餘力的出謀劃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幾個文人就是方家這個商業帝國的智囊團。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坐在當首的位置,面前放著一杯嫋嫋冒著熱氣的清茶,靜靜的聽著面前這幾個人的說話。
“這流民在河南府被朝廷大軍擊敗,如今東奔西逃,惶惶不可終日,聽聞在李家橋一帶,已經有流民出現,這朝廷剿滅亂民,本是天經地義之事,但是,要是這些亂民,引來了如虎似狼的左平賊,這淮安地面上,怕是又要被篦子篦上那麼一遍了!”一個文士似乎是閒談,似乎又是有所而指,侃侃而談。
“周兄那是多慮了!”另外一個文士笑道:“左平賊雖然跋扈,但是,他不過是河南總兵而已,又不是三省總督,沒有朝廷的旨意,怕是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將手伸到我淮安來,即便是追剿滅這些流民,怕也是湯九州的事情!”
他頓了一頓,接著說道:“不管他亂民也好,官兵也好,總是於方翁無礙的,方翁高瞻遠矚,分號已經開到直魯,江南更不用說,這些地方,兵災卻是暫時禍延不到的!”
坐在上首的老者,也就是方嘉城,微微搖了搖頭:“話也不能這麼說,畢竟做熟悉了的買賣,陡然換了個地方,還是頗多擎肘的,就拿那魯東來說,原來還能有些收益,如今卻是水潑不進,這買賣難做的很了啊!”
方家雖然經營諸多,但是,知道方家底細的都明白,方家之所以能夠成為淮安一帶首屈一指的大戶,不過是靠著兩項買賣,一個是鹽,一個是海貿。這海貿是近幾年才開始做的,唯獨這鹽,卻是方家發家的根本。這方嘉城說買賣難做,眾人都明白,這是指的就是鹽貨的買賣不好做了。
眾人齊齊的看著方嘉城,雖然眾人出謀劃策,但是最後決策的還是方嘉城,對於方家各地的買賣,他們也未必太清楚,反正現在只是閒談,既然自己方翁願意說說,想必是有徵詢他們意見的意思了。
“也不知道最近是抽了什麼瘋,我淮鹽在那魯地,竟是處處受到打擊,不光是老夫,就是其他幾個同業,也都是如此,鹽貨人手都折損了不少!”
“巡檢司乾的?”一個文士問道。
方嘉城微微點點頭,文士頓時笑了起來:“既然是那些官兒做的,那麼大人何必擔憂,用銀錢餵飽了他們就是,天下的官兒都是這般模樣!”
他以為是方嘉城沒有打點到當地的官府,才有了這般事情,卻沒有想到,方嘉城人情世故是何等的精明,豈會忘記這般事情。
“山東鹽政司、布政司都送了銀子去,但也沒有什麼不妥,這鹽在其他地方都賣得好好的,唯獨在這魯東一地,那裡的一個小小的巡檢,卻是難纏的很,將他所轄,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
“疥癬之疾而已,方翁何必憂慮!”眾人微微一笑,下面的官員對著上面的官員陽奉陰違,在這官場上常見的很,商賈們若是以為打通了上面的關節,下面的那些具體辦事的官員不用打點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所謂的“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就是說的這個意思。
“這等小官兒,以方翁的手筆,漏點銀子出去,還不砸的他頭昏眼花,就是鐵桶,也得砸出一道縫隙來!”眾人絲毫不以為意,甚至覺得方嘉城問計他們這樣的小事,頗有點大才小用的意思了,“若是這官兒不愛金銀,要效仿那海瑞海筆架,也是無妨,方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