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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部分

抵達崤山關時,田敬文擁有五千士卒,但現在,還能跟著他在崤山之中苦苦掙扎的,已經只有千餘人了。部隊之中所有的傷兵,都在進山之後的這一段時間內,陸續死去,但現在,痢疾與凍傷又開始在部隊之中肆虐,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遠處傳來一陣陣的歡呼之聲,田敬文有些詫異,這段日子以來,已經很少能聽見士兵們的笑聲了。

覃山興沖沖地向著田敬文奔來,在他的身後,幾個士兵用一根槓子抬著一頭塊頭極大的野獸正向著他奔來,那是一頭熊瞎子,看那個頭,只怕有四五百斤。田敬文眼中不由一亮。

"將軍,今兒個運氣不錯,找到了一個正在貓冬的熊瞎子,沒費吹灰之力便做翻了他,大家可以打個牙祭了。"覃山笑得合不攏嘴。

田敬文的臉上也難得地露出了笑容。自從他們進山之後,之山裡能找到的飛禽走獸,幾乎都已經成了戰士們的腹中之物,但到現在,已經很難找到了。但環視四周,看到士兵們,他的心又一下子縮緊了,明天,又該怎麼辦呢?再往後呢,出路在哪裡?遼西冬季漫長。自己的軍隊能每天捉一隻熊瞎子?這崤山裡,又哪來這麼大的大型野獸?

駐地終於有了一絲煙火氣,嫋嫋升起的股股青煙扶搖直上,一個個士兵圍在大鍋前,眼巴巴地看著雪水融化,看著一塊塊的肉,骨頭被投進大鍋之中,聞著香味漸漸升騰而起,一個個士兵的喉頭亦隨之上下滑動。

這隻貓冬的熊瞎子。在入冬之間將自己吃得圓滾滾的,剛剛入冬不季,這身厚厚的脂肪還沒有消耗多少,正是膘肥肉厚的時候。但僧多粥少,即便連一點肉皮也沒有浪費,分到每個士兵名下,也只有一二兩乾貨。

覃山從鍋裡撈起一塊肥厚的肉。再加上一勺湯汁,送到了田敬文面前,"將軍。趁熱喝吧!"

田敬文接過碗來,看著碗裡那塊肥厚的熊肉,默不作聲的站了起來,走到大鍋前,將那塊肉重新扔進了鍋裡,"多熬熬,將肉都熬亂了!"

看著田敬文,覃山也默然地將自己碗裡的那塊肉重新丟回到了鍋裡。

士兵們一個接著一個的端起一碗碗肉湯,小口小口地喝著,沒鹽沒佐料,淡了吧嘰,委實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每一個都喝得極認真,極香甜。但就是這股認真勁兒,看著卻是讓人心酸不已。

士兵從中突然傳來低低的哭泣之聲,覃山一下子站了起來,臉上現出怒容,現在領兵的將領,最怕的就是軍心渙散,這哭泣之聲,不諦是一種虛弱的表現,虛弱是會傳染的。

哭泣的是一個看起來極年經計程車兵,看那面相,最多十六七歲,嘴唇之上的鬍鬚都還沒有完全長出來。

"你,出來!"覃山大步走到士兵面前,怒吼道。

士兵端著碗,流著淚,走到了覃山的面前。

"齊國的勇士,能流血,不流淚!"覃山怒吼道,"你亂我軍心,該當何罪,你可知道?"

年輕士兵仰起了頭,看著覃山,"覃將軍,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覃山嚥了一口唾沫,心中一陣酸楚,但手卻握住了腰間的刀柄,一寸寸地向外拔著。

"覃將軍,小二雖然年紀小,但作戰很勇敢的,腦子也很靈活,在崤山關,他一個人就殺了二三個徵東軍,他是被餓糊塗了。"一名低階軍官站了起來,"就饒了他這一次吧。"

覃山森然道:"功是功,過是邊,他亂我軍心,當斬。"

刀緩緩出鞘,正想舉起來,手腕卻是一緊,被人握住,轉頭看時,卻是田敬文站到了身邊。

"弟兄們,你們都想回家是不是?"田敬文大聲問道。

沉默片刻,士兵們齊聲道:"是,我們想回家。"

"我也想回家!"田敬文大聲道,"但我們要回家,就一定能抱起團來,努力渡過眼前這一個難關,先要活下來,才能回家,是不是?"

"是!"

"而要活下來,便先要打起精神,幾萬徵東軍都沒能殺得了我們,難不成這小小的崤山,這小小的雪便能殺死我們嗎?"

"不能!"士兵們吼叫了起來。

"好,我們就要有這股精氣神兒,讓我們一齊努力,活下去,回家!"

"回家,回家!"

本來低迷計程車氣,轉眼之間被田敬文便鼓了起來。覃山佩服地看著田敬文,本來是一件渙散軍心的事情,卻一眨眼便讓田將軍給扭轉了過來。

田敬文扭過頭來,背對士兵之時,剛剛的激昂之色,卻是消失無蹤,觸目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