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之上。純黑色的石料被磨得光可鑑人;白色的線條縱橫來去;在大廳之內勾勒出的卻是一副包括著整個中原各國的地圖;每當秦武烈王走在這間大廳裡的時候;整個中原便被他踩在腳下。
城裡的歌聲似乎永無止歇;一波剛去;一波又起;秦武烈王滿臉都是亢奮之色;轉過身來;鏗鏘有聲;在自家宮殿之中;這位秦國的最高統治者竟然穿著全套的盔甲;每走一步;甲頁互擊;發出沉悶的聲響。
“糾糾老秦;共赴國難;血不流乾;死不休戰!”秦武烈王輕聲哼唱著;魁梧的身材在大廳裡急步行走;發出囔囔聲響;”二位愛卿;每每聽到這歌聲;吾便感到熱血沸騰;渾身戰意上湧;直想提戈上馬;衝鋒陷陣啊!”
秦武烈王面前;兩個同樣身披甲胃的將領盤膝坐於冰冷的地面之上;頭盔放在身前;兩人雙手放在膝上;坐姿挺拔;腰板挺得筆直。一個鬚髮皆白;臉上雖然皺紋密佈;卻是一條一條宛如刻在臉上一般;顯得剛硬至極;另一個年約四十;乍一看去;似乎是一個白面書生;但細細一瞧;便能看出此人的與眾不同之處;那就是他的一雙眼睛凌厲之極;在秦武烈王面前;他大部分時間都是視線向下;但偶而抬起;卻是難掩那一股殺氣。
這是秦國現在最符盛名的兩位大將;贏騰與李信。
贏騰是皇族;是秦武烈王的叔叔;而李信;則是秦武烈王幼時夥伴;兩人也是秦武烈王最為信任之人;這兩人手中掌握的秦軍常備軍;差不多佔了整個秦國的七成。
聽到秦武烈王的感慨;贏騰眉頭微皺;撇嘴不語;李信卻是微笑道:”王上;您的職責是在廟堂之上;運籌帷幄;興國強民;而決勝千里的事情;便交給我與贏騰老將軍吧。這等揮刀提戈之事;您便不用指望了。”
秦武烈王走到兩人面前;亦是盤膝坐下;”你二人真是無趣;難道捧我一捧;哄我開開心也不可以麼?”
“哄捧王上;宮內自有弄臣。”贏騰**地道:”王上;臣與李信;都是國之重臣;大將;只會與王上實話實話;直言犯諫之事或許經常有;但哄王上開心卻是絕不會有。”
秦武烈王聽著這毫不客氣的話;不由臉色一沉。
“老將軍這話偏頗了!”李信卻是笑著打起了圓場;”你我在戰場之上;殲敵滅國;自然也是會讓王上開心的。”
贏騰轉著看著李信;臉色頗為不滿;正想再說點什麼;秦武烈王卻是揮揮手;”罷了罷了;找你們二人來;本來也不是為了讓你們來哄吾開心的;你們都是吾的大將軍;如果真懂了哄我開心;那大秦則危矣。”
贏騰微微點頭;似乎這話才是正理。一邊的李信微微一笑;眼瞼卻是又垂了下去。
“說說吧;你一次我的打算;你們有什麼想法?可不可行;如果可行;能有幾成勝算?我軍會遭受多大損失;幾年方能恢復過來?”秦武烈王盯著兩人;問道。
贏騰看向李信;李信卻是抬手道:”請老將軍先說。”
贏騰點點頭;”王上;欲取中原;必先平邊患;王上定下的策略是沒有問題的;我國與匈奴有著極長的接壤地區;每年必然叩關而來;為了對付他們;我們耗費了極大的軍力;物力;這使得我們沒有足夠的力量來橫掃中原;所以;先解決掉他們在理論之上;是正確的;臣只是擔心;此次匈奴王集結了如此龐大的部隊;我們能不能戰而勝之?”
“李信;你說呢?”
“王上;匈奴人騎兵為主;來去如風;以往我們很難抓住他的主力部隊進行決戰;這也是我們雖然國力遠盛匈奴;但卻始終無法解決他們的原因;這一次有了葉天南的幫忙;匈奴王竟然集結主力要取趙國代郡;於我們而言;卻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果放棄了這個機會;以後我們恐怕再也不會有機會重創匈奴;一舉解決邊患了。”李信語氣肯定;”所以;我贊同王上的想法。”
“我不是不贊同!”贏騰看著秦武烈王;”機會的確難得;但我們也必須先評估一下我們有可能遭受的損失。”
“叔父;國相昨天找過你?”秦武烈王突然道。
“不錯!”贏騰毫不在意秦武烈王的態度;”不過他不可能左右我的想法;我只是想請王上更慎重一些;國相所提的方案也不是沒有可行性;於邊韁之地;廣修城牆;連成一體;一旦功成;便只需少量兵力;便可阻遏匈奴人入侵。”
秦武烈王笑了笑;”國相可曾給您說過;要修建這樣規模的城牆;需要多少人力;多少物力;在消耗我國庫多少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