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起這顆燙手的山芋,再度二次出宮,前往郭府傳旨。
走出望北閣的剎那,董順已經拿定了主意,到時候就是求也一定要將郭郡公求來宮裡,不能讓郭業犯下這等致命的低階錯誤。
換做別人,愛誰誰,他董順也懶得操這份心。但郭業不一樣啊,他董順將來還指著從郭業這兒撈夠撈足養老的銀子呢。
董順這邊離去,望北閣中的李二陛下也緩緩褪去了鐵青的臉色,嘴角微翹竟發出一聲撲哧的輕笑,壓根兒就沒有剛才那副要吃人的模樣。
只聽李二陛下語氣輕快地自言自語道:“郭業啊郭業,你這個小心眼的小王八蛋,秀秀生子朕怎會不知啊,不然朕也不會讓觀音婢派去御醫了。但這不是你不及時進宮見朕的理由,呵呵,看來你這小心眼的傢伙是想報復朕將你當槍使啊。肯定是袁天罡老雜毛,竟嘴巴漏風到這般地步,連朕與他隱秘合作之事都沒有藏住喲!”
原來,李二陛下心裡跟明鏡兒似的,比誰都精明。
輕笑自言自語過後,李二陛下一想起今日虞世南進宮後跟他的談話,不禁又微微皺起了眉頭,一臉惆悵和苦澀,整個人又陷入了惘然之中……
……
……
不消多大的功夫,董順已經離宮,帶著一眾金盔器甲,戈矛鮮亮的千牛衛走在了前往郭府的路上。
而郭業卻依舊盤桓在秀秀的房中。
此時屋內,除了穩婆和老媽子們在替秀秀做著清潔身體的活外,老太君也是雙手合什面對蜀中方向連連祈福默唸,臉上的神情掩不住老太君心中的喜悅,口中唸唸有詞地說著祖先保佑,郭家有後之類的話。
而郭業就坐在床沿邊,看著神色虛弱疲憊不堪的秀秀,用手輕輕梳攏著她那盡是汗漬溼漉漉的秀髮,柔聲細語地寬慰道:“秀秀,你遭罪了,遭大罪了!”
秀秀儘管身子虛弱,渾身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但仍舊緩緩睜開眼睛,雙眼透著滿足地看著郭業,細若蚊聲地說道:“夫君,只要孩兒平安出世,我便是再受多大的罪過也值得。所幸老天有眼祖先庇佑,生了個男丁,郭家終於香燈有人了。”
這是何等的母愛?
郭業心裡更是百感交集,用手撫摸著秀秀蒼白的臉頰,久久無法說出一句話來。興許,此時無聲勝有聲,他不說,秀秀的心裡卻是甜如蜜糖。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郭業在屋外回應順公公,拒絕立馬入宮面聖的話,秀秀早就聽得真真兒,一清二楚。
郭業的這個態度,她又怎會不感動?自古以來,男兒郎都是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哪裡會有一個男人如郭業這般,為了多陪產後的妻子一會兒,而將皇帝晾在宮裡,直接來個抗旨不尊?
似郭業這般的,是否後無來者,秀秀不知。但至少她知道,絕對是前無古人的。
一時間,滿心甜蜜充斥心扉。
不過她畢竟不是一般女子,識大體顧大局的意識還是有的,她很清楚郭業對待皇帝的這個態度,若是扣下大帽子來,將會嚴重到何種程度。
隨即,她從被褥裡緩緩抽出手來,將郭業摸在自己臉頰上的手抓住,柔聲勸道:“夫君,你現在看也看過我了,我也安然無恙,大夫剛才也說了,我只需坐月子好好調養一番,便能徐徐恢復。現在你該進宮面聖了,畢竟皇帝相召你若不去,便是抗旨不尊,這是大不敬之罪啊!”
郭業看著秀秀眨巴著大眼睛,一副後果很嚴重的模樣,不禁莞爾一笑,道:“秀兒,沒事兒,你那位姑父雖然英明神武,雖然殺伐果斷,不過今天這事兒他還不至於要了我的腦袋。再說了,我這也是小小表明一下我的態度,至少讓他明白,我郭業不甘心這麼任人擺佈,希望藉此機會,讓他明白臣子也需要尊重,而不是他棋盤中那枚任他拿捏的棋子。”
“啊?”
秀秀驚呼一聲,抓著郭業的手更加緊實了,怔怔問道:“這麼說,夫君今天是故意抗旨不尊,有心要讓皇上吃回閉門羹?”
郭業笑而不語,顯然秀秀的揣測雖未中卻不遠矣!
秀秀見郭業預設了自己的揣測,更好好奇了,不顧身子痛乏,追問道:“夫君,你因何有如此自信聖上不會治你罪?”
郭業笑道:“先不說我在南方剛替他立下了大功,他總不能因我的家事而治我重罪吧?呵呵,就說我那位老師虞世南,恐怕已經在宮裡向你姑父遞上辭呈,致仕歸故里了吧?你姑父這麼喜歡玩平衡之術的人,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三系之中計程車林清流系,從此一蹶不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