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業冷哼一聲,道:“我這麼斷案還是偏幫著你們呢。你還不服?知不知道我要是不偏不倚,會有什麼後果。”
“此言怎講?”
郭業清了清嗓子,道:“你可聽清楚了。《貞觀律》有云,凡參賭者,所得贓物不滿絹價五匹者,各杖一百。達到絹價五匹者,比照偷盜論罪,判徒刑一年。依此推。你們作價一千貫錢,大概是一千二百匹絹。我算算啊,是二百四十年徒刑。你們這是……五個人,每個人能領四十八年徒刑。我要真的不偏不倚,嘿嘿,你們這輩子就都在監獄裡邊過吧。”
出乎郭業預料的是,那個無賴聽了郭業這番話毫不害怕,道:“嘿嘿,我說這位官長,你少拿《貞觀律》來壓人。這麼跟您說吧,說起《貞觀律》來,我可比您熟悉的多,不敢說倒背如流吧,也差不了多少。誰告訴您我們博戲了?誰告訴您我們博戲了?”
“這……這不是許元化說的嗎?”
“那是他說謊,為的就是耍無賴,逃脫債務。您要是不信的話,我們有文書為證。”
那無賴從袖兜裡邊,拿出了一張文契,道:“這位官長,您上眼了!”
郭業一接過那張文書,就被兩個大字晃瞎了雙眼——典妻。這上面寫的清清楚楚,許元化,因為手頭拮据,特把妻子刑氏典當給……
郭業把文書看完,臉色一沉道:“許元化,這份文書你又怎麼解釋?難道你的簽名和手印,都是他們偽造的?”
“那倒不是,這位官長,小人有下情回稟。”
“你講。”
“小人平時有點小嗜好,那就是博戲。有一日小人把帶去的錢都輸光了,我說回家拿錢。結果呢,就是這幾位,他們說不用拿錢,他們借給我錢。不過那麼多錢,總得寫個字據。然後,他們就拿出來兩張文契,一張我妹妹的,一張我老婆的……”
“你是豬啊,這麼明顯的陷阱你都跳?”
“他們說寫這兩張文契的目的,就是讓我儘快換錢,沒有其他的意思。我覺得大家平日裡的交情不錯,也是鬼迷心竅,就把那兩張文契都簽了。誰想到他們翻臉不認人,拿著這兩張文契來我家搶人,這位官長,您可要給我做主啊!”
郭業手拿典妻文書,對那個無賴道:“你們對許元化的這個說法,又作何解釋?”
“解釋?根本就不用解釋。他空口無憑,我們卻有文書為證。這事哪怕是到了長安府,也是我們哥們佔理。許元化,有句話叫做寧落在屎上,不落在紙上,這話是話糙理不糙啊。你就認命吧。咱們說好了,三天過後拿錢贖人,說不定我們還會買一送一呢,哈哈!”
郭業穿越大唐之初,就拉大旗扯虎皮,用所謂的大唐律例,嚇唬住了劉阿芒,算是嶄露頭角。沒想到,時隔多年,把《貞觀律》的詳細條文都搬出來了,結果卻鎩羽而歸。他沉聲道:“我算是明白了,你們這是鑽《大唐律》的空子,用典妻文書掩蓋了賭博的事實。”
“您明白不明白我們不管。我們只知道,就算您是領軍衛府衙門的官人兒,也得講道理,講證據。現在是我們有證據,他沒證據,該判哪邊贏,這不是明白著嗎?現在還請您維持一下秩序,讓我們哥幾個把人帶走。”
“你還指望我幫你們助紂為虐?”郭業怒極反笑,道:“哥幾個,聽沒聽說過那句話,官字兩張口,怎麼說都有。指望靠一紙文書,就能逼我為虎作倀,你們也想得太美了吧。明白告訴你們,今天這事兒,我管定了!”
“你……你想怎麼樣?大唐可是有王法的地方,由不得你胡來!”
“你們放心,我不會胡來的。”郭業高聲道:“此案關係重大,本官也一時審理不清。這樣吧,你們跟我去衙門裡走一趟,咱們慢慢研究!”
那無賴道:“這位官長,看來您是鐵了心要幫許元化了。不過,很遺憾,我們兄弟不能跟您走。”
“難道你們想違抗官命不成?”
“哼哼,什麼官命?分明是亂命!”那無賴道:“不錯,領軍衛府衙門是掌管著長安城的治安,你們管管一般的小案子,也不算過界。不過這又是博戲,又是典妻的,可不算小案子,那得歸長安府衙官,你們領軍衛府衙門,嘿嘿……管不著!您啊,該去哪待著就去哪待著吧。”
郭業暗罵了一聲我日,這天子腳下的流氓也太有文化了吧,不但說起律法來頭頭是道,連哪個衙門管哪種案子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要是碰上一幫的衙役,還真拿他沒辦法。
不過,一般的衙役拿這個無賴沒辦法,可並不代表郭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