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得起,完全受得起。這麼多大唐高官都認為秦國公應受此禮,你尉遲恭一個粗人,有什麼理由說三道四的?莫非是嫉妒秦國公的功業超過你了?”
尉遲恭聽了這話,可逮著理了,道:“陛下,俺尉遲恭的確是個粗人。但是,您別忘了,秦國公也沒讀過幾天書。將心比心,俺並不認為秦國公喜歡您的安排。”
“啊?這是為何?”
“因為俺們這種沒讀過書的,就是喜歡實惠點的東西,不喜歡那些虛頭巴腦的。比如說,當時秦國公聽說了俺的食邑是三千戶,那個氣呀,眼珠子都紅了……”
“現在秦國公的食邑也不比你少,你說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為秦國公討封賞?”
尉遲恭撓了撓腦袋,道:“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微臣覺得,天子郊迎,榮寵無邊,風頭一時無兩。聽起來挺好,但是他不實惠啊!郊迎過後,秦國公啥都落著……再仔細一打聽,哎呦……這完全是拿秦王的爵位換的,那得多鬧心啊!要是俺是秦國公,恐怕不僅僅不感激陛下,而且,而且……”
“而且怎麼著?”
“就是……就是心裡面……稍微……埋怨那麼一下……”
要是別人,這話打死也不敢說出來。說出來,就是對君王心懷怨望!李二陛下一較真,就是個死罪。退一步說,即便李二陛下寬宏大量,不較這個真,那不還有政敵嗎?他們怎麼能放過這麼好的一個機會?總而言之,此話一出口,那就是一隻腳踏入了鬼門關。
但是尉遲恭不同,大老黑混不吝,說話不靠譜,對李二陛下赤膽忠心,這些名聲早已轟傳天下。就算他說了什麼過頭的話,別人也只能一笑置之。沒有人會懷疑他對李二陛下的忠誠。
李二陛下道:“尉遲愛卿,你聽朕慢慢說。天子郊迎之禮,可不算是秦國公拿秦王的爵位換的。秦王的爵位不是不給,只是等秦國公和善德女王大婚的時候才給。到時候雙喜臨門,豈不是更好?”
“陛下,您別以為俺尉遲敬德不讀書,就啥也不懂。秦國公是咱們大唐的禮部尚書,有公事的時候去新羅,那是天經地義。要是沒有什麼公事,他憑啥去新羅?這次回來,再去新羅,怎麼也要三年五載的吧,說句不好聽的,萬一天不假年,我那兄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這秦王的爵位不就沒戲了嗎?所以說,這是他拿秦王的爵位,換了郊迎之禮。”
“笑話,咱們這麼多人,就屬他最年輕,怎麼可能再過三五年就……就不在人世了?”
“俺也不是咒秦國公,漢朝霍去病多大的功業,二十四歲就撒手人寰,三國的周瑜也不過是活了三十五歲……這種事情怎麼能說得準?總而言之,俺就覺得,這次是郭業吃虧了。”
李二陛下頗為玩味地看著尉遲恭,道:“依愛卿的意思呢?”
“俺覺得吧,咱們能不能換換?把郊迎的大禮換成別的獎賞給秦國公。比如說加上那麼三五千的事邑,秦國公肯定樂意。”
張亮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豈能討價還價?這是把陛下的賞賜當成什麼了?大老黑,你這個要求太過無理。況且,你又不是秦國公,怎麼知道秦國公喜歡什麼?完全是妄自揣測。陛下,您可不要相信這大老黑的胡言亂語。”
李二陛下卻搖了搖頭,道:“尉遲恭所言,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光獎勵榮譽,卻一點實惠也不給。這叫什麼?”
尉遲恭道:“按照民間的話來講,就是說大話使小錢!不對……您也沒給錢啊……光說大話了。”
魏徵實在看不下去了,道:“鄂國公還請慎言!”
尉遲恭道:“我說老魏,俺總覺得你今天不咋對勁。你應該勸諫的是陛下,跟俺大老黑較什麼勁?原來你不是也反對陛下郊迎秦國公嗎?怎麼現在不吭聲了?你那誓死勸諫的勁頭哪去了?”
說白了,魏徵的忠直敢諫,那是李二陛下需要他忠直敢諫。他的才能是不錯,但是說他的風骨,其實也就那樣。魏徵這一生,先歸李密,後隨著李密歸唐。後來作戰的時候,被竇建德俘虜,就做了竇建德的起居舍人。被救回來以後,投靠太子建成,幫著建成對付李二陛下。
太子建成被李二陛下殺了之後,又投靠了李二陛下。他要是真的剛直不阿,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現在事關皇位的歸屬,魏徵還真沒多少膽子攙和這事兒,準備隨大流。沒想到,剛說了尉遲恭幾句,就被尉遲恭把話題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魏徵臉一紅,道:“此一時彼一時。原來魏某人覺得陛下的封賞不妥,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