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事實就是那麼無常,燕師伯帶回家的那截劍尖,在沉寂了一年多後忽然大放光彩,劍身上鏽跡紛紛脫落,數道裂紋發出明亮的光芒,劍氣沖天而起。到了這個時候,燕師伯才知道那些根本不是裂紋,而是原先就鐫刻在劍身上的秘紋。那一截劍尖,居然是一件強制法器的一部分。”
司徒楓的語聲低沉下去,帶著些許譏諷:“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沖天的劍氣被有心人看在眼裡,引來的預料中的禍患。那一一戰,星河的母親被人一劍刺死,燕師伯受到刺激,絕境之間破開丹田封印,修為記憶盡復,一時間伏屍千里,血流成河。”
“後面的事情順理成章,燕師伯藉此修為突破,帶著不滿週歲的星河回了宗門。”
慕煙華沉默了片刻:“星河,他知道這些事麼?”
單單是這樣的話,沒法解釋燕星河跟著燕宗主反目成仇。就算他責怪燕宗主沒有保護好他的母親,也不該有那般的恨意,真要說起來,燕宗主算不上有太大的錯處。
“大約不知道。至少據我所知,燕師伯與師尊從未跟他提起。”司徒楓有些不確定,“這些年來,燕師伯對星河總有那麼幾分愧疚,也並不要求他什麼,只願他活得輕鬆開心些。”
“怪不得燕星河是這副樣子,我還以為……”慕煙華面上露出古怪之色,搖頭道,“當初第一次見他,加上之後種種,我一直當做燕師伯有意為之,希望讓星河遭遇挫折,吃到苦頭,自己想明白一些道理,卻不想竟是這般。”
“對了,這一次怎麼沒看到他?”之前她哪一次回來,燕星河不是第一時間跑來找她,“倒是奇怪了,他也會有這般沉得住氣的時候。”
祁藍衣哼了一聲,沒好氣地道:“十有八|九又跟牧觀浪混在一起。不知牧觀浪那小子給他灌了什麼迷湯,見了我跟五師兄就躲,整個人奇奇怪怪的。”
牧觀浪?
慕煙華幾乎是立刻想起,當日燕星河親口所言,牧師兄是從小到大對他最好的人。
“牧觀浪是浮圖峰大長老的弟子,大長老又一向跟著燕師伯不對付,現下宗內形勢不明,星河跟他們混在一起,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啊。”
慕煙華輕皺著眉,不知為何覺得不踏實,“燕師伯當年之事,會不會被那些人利用,轉而挑撥燕師伯跟著星河的父子關係?”
“……這不至於吧?”祁藍衣吶吶道,“縱然挑撥了,星河年紀不小,總不能聽信一面之詞——”
這可不好說。
“世事難料,燕師伯也不像是會刻意解釋的人。”
蘇瀾、墨雲冷六人面面相覷,半晌沒有人再開口說話。
仔細想來,慕煙華的猜測還真有可能成真。倒不是他們想不到此處,而是根本沒有往這方面去想。宗門派系爭鬥,最嚴重的不過真刀真槍鬥上一場,誰勝了誰稱王,哪裡會注意到這麼一個小小的細節?
燕星河本身的天資沒有人懷疑,可惜他前面十幾年的時間都白白浪費了,即便後來因著慕煙華的關係,投注了一些心力在修煉上,短期內仍是無法趕上沈澄璧、祁藍衣之流。要不是燕星河的身份實在特殊,蘇瀾、墨雲冷幾人甚至不會去多看他一眼。
哪怕是慕煙華自己,若非知道上輩子發生之事,同樣不會燕星河特別關注,想方設法去推測各種緣由。
“小師妹,你去跟燕星河談一次。”蘇瀾一錘定音。
墨雲冷默默點頭:“總歸是燕師伯血脈,可別在這節骨眼兒上鬧出什麼事來,讓那些人看了笑話。”
慕煙華自然沒有異議:“我本就有這個打算。”
墨雲冷笑了一笑,正要開口,忽而聽得一個語聲遙遙傳來。
“慕煙華,出來!”
這聲音遠在隕星峰外,一波一波傳來,說話之人很快到了近前,慕煙華跟著蘇瀾、墨雲冷六人已是能夠感應到來人的氣息。
“諸位師兄,不如一道出去看看?”
“是牧觀浪那廝。”祁藍衣緊緊皺了皺眉,冷笑道,“他這鼻子倒是挺靈,小師妹才回來多久,這就找上門來。他要是不給出個讓我滿意的理由,看我怎麼將教訓他!”
沈澄璧連連點頭:“大師兄、二師兄他們不好出手,我跟小六卻沒這個忌諱。”
蘇瀾、墨雲冷、司徒楓、寧守缺四人拜入宗門的時間早,沈澄璧、祁藍衣卻是跟牧觀浪同一期的弟子,自然能夠毫無顧忌地出手。
“五師兄、六師兄,他是來找我的,你們可不要跟我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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