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了，如果收她為徒，說不定自己百年之後，還能指望她幫自己了卻心願。

正想得出神，林苗揮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範爺爺，你怎麼了？我叫你好幾聲了，你都沒聽見。該不會輸了想賴賬吧。之前說好的，我贏了你就把你和夏方寸比廚藝的事情告訴我，現在不會是想食言而肥了吧？”

範二爺哈哈一笑“怎麼會呢，我是那樣的人嗎。看來你是太不瞭解你範爺爺我了。”範二爺看了看林苗端在手上的碗碟盤子，轉頭對他的打雜說“快！去把碗洗了，林苗丫頭忙活了半天，累得很。你們這幫小兔崽子，怎麼這點兒眼力價都沒有啊？”

那打雜的小夥計忙樂顛樂顛地跑過來，將林苗手上的碗碟盤子都接過去，順便還誇了林苗一句“你可真厲害，連夏主廚都贏了。”林苗也衝他一笑，看著他轉身跑進了廚房。

“來，和我去院子裡坐坐。”範二爺指了指廚房前面的一排楊柳。楊柳樹下有一個由樹幹搭成的簡易長凳。此時已是初秋，楊柳樹上的柳葉已經變成深黃色，風一吹，葉子翻了一個筋斗，像一隻只蝴蝶飄然飛了下來，落在了小路上，給小路鋪了一層黃地毯。那長凳上也落了幾隻這樣黃色的“蝴蝶”。林苗和範二爺慢慢朝長凳走了過去，快到的時候，林苗疾步上前，將長凳上的樹葉掃落，再俯身吹了吹上面的灰塵，然後回頭笑眯眯的看著範二爺“範爺爺，你坐。”

範二爺朗聲一笑，儀態堂堂地坐在了長凳上。看林苗站在一旁，忙伸手示意她“你也坐啊。”

林苗搖搖頭“我怎麼能和範爺爺你平起平坐呢，再說了，男女授受不親，我也不能和你坐一張長凳啊。”說完，左右看了看，從旁邊抱過來一塊兒平整的石頭，端端坐了上去。

範二爺嗔怪“人小鬼大，你還是個小丫頭，哪兒那麼多規矩。你以為自己是陳公府的大小姐啊，還那麼多講究。”林苗也不在意，嘻嘻笑著問“範爺爺，你快說說，你之前和夏方寸比廚藝，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範二爺擺擺手，從懷裡掏出一個青色的錦囊，那錦囊用暗色絲線繡著精美的花紋。林苗眼尖，一眼就看到這錦囊不俗，隨口問了一句“範爺爺，你這錦囊很漂亮啊，哪裡來的啊？”

範二爺瞪了她一眼，慢條斯理地開啟錦囊，從裡面取出一撮茶葉，細選了幾根，放在嘴裡嚼了起來。那錦囊也被他收拾好，放回了懷裡。

林苗好奇地繼續問“範爺爺，你這是？”

“嚼一嚼茶葉，好多年的習慣了。”範二爺嘴角蠕動，微眯著眼睛，太陽穴那裡的肌肉和血管，隨著他嚼茶葉的動作，也一鼓一鼓地動。

“是抵煙癮的吧？為什麼不直接抽菸呢？”林苗前世見過有的人戒菸的時候，就嚼茶葉。

範二爺搖搖頭“做廚子的，老抽菸會破壞味覺，久了就嘗不出菜的味道了。還是嚼茶葉好些，既可以抵煙癮，又能除口臭。”說完，他不禁嘿嘿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看林苗吞了吞口水，範二爺逗她“你也要嚼一嚼嗎？”

林苗搖搖頭“範爺爺，你還沒講，你和夏方寸之間的事情呢。”

範二爺收起神情，沉重而緩慢地點了點頭“是，還沒講我和夏方寸之間比試廚藝的事情。不過，講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怎麼知道夏方寸拿手的菜是紅燒肉，而且你是怎麼知道，牛肉麵一定能贏了他的紅燒肉。”

“範爺爺，你這是兩個問題。”

範二爺假裝生氣地臉一沉“這孩子，咋這麼多計較，快說。”

“嘿嘿”林苗笑嘻嘻地起身，將屁股下面的石頭往範二爺身邊挪了挪，然後再次在石頭上坐下，身體朝前傾，低聲跟範二爺說“夏方寸那麼自負的一個人，跟一個小孩子比試，其實他更害怕輸掉，所以，他肯定會拿出他的看家本領。因此，紅燒肉一定是他的拿手好菜。”

範二爺點點頭，接著問“那你為什麼決定做牛肉麵？”

“因為，要品評的人是送食材的夥計。他們從東郊出發，送食材到陳公府，這之間有相當一段路程。所以，他們早上出發的會很早，早飯不會吃的太好、太飽。經過一路辛勞，到達府上的時候，一定又渴又餓，所以，他們想吃而且會覺得好吃的飲食，一定是既解渴又頂餓的。而夏主廚的紅燒肉，顯然沒有滿足這個條件。”

範二爺邊聽邊點頭，不錯，孺子可教。小小年紀就能領悟飲食需應其時、對其胃、合其身的道理。他清了清嗓子，鄭重地問林苗“小丫頭，你願意拜我為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