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下的木樁,周張二人雖目力驚人,卻也難以辦到,此時唯有默記那女子踏足之處。二人目不轉瞬,心知若是記錯一處,可就免不了要下湖洗澡了。
星光下,那女子在湖面閒庭信步,微風吹動衣襟,恰似仙子下凡,令人心為之動。只是周志重與張一氓卻顧不上看人了,那女子須臾之間踏了二十一步上得岸來,所踏方位二人看得真真切切,是走了三個北斗七星方位。
北斗七星分: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前四者組成斗魁,後三者組成斗柄,七星每晚繞北極星旋轉,變化奧妙無窮,在道家武學中亦是無上陣法。周志重入全真第一課便是七星方位的輕功習練,而張一氓身為天師道弟子,手持桃木劍畫符、足踏七星方位的事也沒少幹,二人皆是北斗陣法的行家,此時早已看出,湖面木樁竟是按七星方位擺佈,七星挨七星,七星含七星,層層擴散,組成一個廣闊的大七星陣,與全真教的大北斗陣頗為相似。
既是看透了其中的奧妙,這二十餘丈的距離便不再是天塹,二人心思縝密,不急於上前,過不多時那女子復又回返,手上托盤多了數倍茶,原來是明教中地位較低的侍女。只是適才看她踏波輕功曼妙,功力甚是不弱,區區婢女身手如此了得,這摩尼教卻是藏龍臥虎,不可小視。
二人見那侍女依著舊法子踏波過湖,方才齊齊掠起,落於湖上,果不其然,腳下正如預估一樣矗著一節木樁。二人於七星方位熟得很,幾個起落間,已是上了湖心洲。
那閣樓高約三層,頂樓透出燈光,二人站在下面已可聽到傳來的話語聲。二人不敢大意,輕輕縱身而起,瞬息間直上三樓,張一氓雙足勾住飛簷,以“捲簾倒掛”的身法斜探至窗前;周志重則左掌輕輕按在壁上,先天功逆運,掌心生出一股吸力,將身子牢牢附在壁上。
二人輕輕戳破窗紙,向內望去,屋內卻有四人,兩男一女面向窗邊,一女子則背窗而立,背形窈窕,正是數次交手的明教教主石瀅。
那左首男子面相陰霾,年歲看來大約四旬,此時正言道:“教主,史相與薩班國師催促甚急,望教主及早將一干人等移交。”語聲頓得一頓,復又道:“教主,那史嵩之與我教互惠合作,若是惹惱了他,只怕於我等大業有礙;那薩班更是蒙古的國師,當今天下誰人不知,大宋必亡,將來的天下必定是蒙古人的,我明教數百年基業可不能毀於一旦哪!”
另一女子則道:“教主,方左使說得不錯,如今我明教休養生息百年仍未恢復元氣,若是與史相對抗,只怕好容易聚得的一絲實力又要灰飛煙滅,到那時。。。”語音未落,方左使接言道:“教主,我和項法王都是為了明教大局,還望教主三思。”
石瀅背對周張二人,她面上神情二人難以看到,只是稍許沉默後,開言道:“衣右使怎麼看?”那衣右使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青人,適才一直沉默不語,此時沉聲道:“屬下覺方左使與項法王說的不錯。”
石瀅道:“我明教雖發源于波斯,歷代與朝廷為敵,但大夥切莫忘了,我中土明教數萬子弟也是漢人,這錦繡江南也是我們的家園,怎可拱手讓與外敵?我先前與史相合作,皆因有利於動搖大宋朝廷的根基,但今日我才發覺,史相竟是要自毀長城,將國家出賣給蒙古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推翻了大宋,蒙古人卻趁虛而入,百姓困苦更甚,有違於本教初衷,此我不為也。”
方左使道:“教主此言差矣,我教在江南還有數萬子弟,如何便不能抵禦蒙古人的進攻?如今朝廷昏暗,忠臣罷、良將藏,正是我等起事的好時機,教主若是錯過了,便是本教的罪人。”石瀅大怒道:“大膽!方左使,你妄言刀兵,你可曾去過淮北?你可曾親眼見過蒙古兵威?大宋北疆數十萬精甲都抵擋不住,我區區數萬烏合之眾敵得過縱橫無敵的蒙古騎兵麼?”
教主斥責,方左使卻是不懼,嘿嘿冷笑道:“教主似乎也忘了,我明教的大敵不是蒙古人,而是宋廷,百年前方教主的血仇還未曾報,你便要與仇人握手言和了麼?”
石瀅道:“我倒忘了,方臘教主是左使的先祖,無怪乎方左使你如此痛恨宋廷,但我並未說不與宋廷算這筆舊帳,而是暫緩一步而已,方左使你一再抗命,莫非藐視我這個教主麼?”
方左使道:“教主?你是麼?信物聖火令何在?你丟失聖物,還有臉坐這個位子麼?”石瀅怒道:“你,你怎麼知道?好啊,莫非是你。。。。”方左使仰天大笑道:“是我又怎樣?”但見石瀅肩頭微晃,耳鼓中聞得“啪啪”兩下拳掌交擊之聲,二人衣衫無風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