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這座雪山,就要離開狄國,到達常國。
“小羽,我們是趁著天還沒有全黑,繼續走到邊界?還是……找個地方歇息下?”雖然穆七理智地徵求成羨羽的意見,但他心底卻是奢求成羨羽能選擇後者,找個地方歇息下。
這樣穆七就可以同成羨羽再多待一夜,他沉溺於這離別前的最後時光。
“找個地方歇息下吧。”成羨羽瞥一眼遠方並排的酒肆和客棧,故意忽略掉客棧:“我們去酒肆裡買點酒,然後找了山洞,歇息……最後一晚。”
“好。”穆七也自動忽略掉了客棧。
穆七和成羨羽去酒肆買了八壇最上等的酒,繼續往山上走了一里多路,找到一個乾淨的山洞。兩人合力生了篝火,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兩人先談及各自的全部喜好,發現兩人多大數喜好都是一樣的。
接著又說些各自從小到大見到有趣的事,穆七給成羨羽講北狄的異景,成羨羽給穆七說江南的風光,後來又說到京師風貌,各自發了些感嘆。
兩人雖然經歷迥異,看法卻絕大多數一致。
期間穆七和成羨羽說到激動,手舞足蹈,兩個人都有不自覺觸碰到對方的身體,但都是立馬收臂回身,避免逾越之舉。
兩個人有什麼聊什麼,很奇怪,怎麼樣都不睏倦,不疲憊。
不知不覺天已泛白。
穆七和成羨羽竟說了整整一夜的話,說到清晨。
約莫寅之間,兩個人都覺著將此生的所有話同對方說盡了。
再無可言——已將自己整個人,從心肝臟腑到表皮毛髮,一乾二淨全剝刨給了對方。
穆七沉默良久,問成羨羽:“你還想聽我說什麼?還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沒有了。”成羨羽搖搖頭:“最知心的話都已經聽到了、說過了。”
穆七就痴怔望著她:“那這些話你回到常國之後,會依然記住嗎?”
“會。”成羨羽毫不猶豫地點頭:“我一輩子都會記住。”她又惘然一笑:“但是出洞之後,就算記住,一切也照樣會隨雲、隨夢消散。”
“雲消了又如何,夢散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