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皇帝忽地一笑,差點把熊公公嚇楞住。
皇帝伸手,從御案上拿起他極愛的那把摺扇,邊敲邊笑:“這次,把這幾套首飾裡的耳環單獨留下來,不分。其它的什麼簪子啊鐲子啊,朕準你代替朕,去後宮隨便分了!”
熊公公心裡忐忑不安,因為他揣摩不透皇帝的心:皇上自己把進貢的耳環統統扣下來做什麼?
熊公公甚至忍不住用餘光去瞥皇帝的耳垂:皇上……沒有耳洞啊?
“皇上您這是……?”熊公公十分不解。
“算了!”皇帝猛地一收摺扇,將扇子緊攥在手裡:“把這六十四套首飾全部給朕扣下來,一樣也別拿去後宮,在朕的寢宮裡找一處放了!”
熊公公更疑惑了,剛要追問,突聽皇帝自己笑出了聲來。
皇帝哈哈大笑,笑得暢快淋漓。
熊公公楞住了:他已經許久未見皇帝這般展顏。
******************
夜深月華如水,成羨羽疾走在座座宮殿的屋頂上。
因為皇帝帶成羨羽來天牢的時候,兩人是飛簷走壁,避著旁人來的。所以成羨羽回去依舊走屋頂,不走大道。
成羨羽在屋頂急步如飛,忽見前方兩排燈籠由遠及近,她恐是宮內巡夜的侍衛,急忙俯身臥倒,隱蔽起來。待那兩排燈籠走近了,成羨羽才發現是兩行執燈的侍女,擁簇著一位冰肌玉骨的佳人。
佳人只簡單挽了個髮髻,髻上無一物裝飾,身上也只著素衣,但周遭卻自然散發出淡淡的清冽氣息,宛如九天玄女臨事,令人不敢褻}瀆。
成羨羽的兩眉逐漸就蹙了起來,她腳下一滑,一躍而下。
佳人見成羨羽自天上憑空降下,旋即止步。兩排宮女也止了步,溫順地一言不發。
成羨羽站在佳人面前,心情複雜地喚其名字:“冰雪!”
段冰雪是成羨羽幼時在宮中最好的玩伴。
殷朝先帝在時,十九公主段冰雪與太子段然關係最好,親得彷彿一母所出。
甚至在風雨飄搖,宮中人人自危的某一年,太子卻私會十九公主於荷花亭,密言要保護她。
這件事傳到帝師成慕舟那裡,帝師接到密報,當即憤然,欲懲治十九公主。
段冰雪嚇得哭著來求成羨羽,成羨羽又去求成慕舟,帝師疼愛妹妹,段冰雪這才躲過一劫。
自此段冰雪和成羨羽關係更鐵,好得無話不說。
再後來,段然滅了成家滿門,成羨羽又親手凌遲了段然……
此夜此時,成羨羽佇對段冰雪,心裡沒有底,成羨羽猜不出段冰雪會對她說什麼,是情誼如故?還是仇恨隔山?
哪知成羨羽都猜錯了,段冰雪沒說情也沒說恨。
段冰雪什麼都沒說,只是上下將成羨羽打量了一番,神情漠然。
成羨羽這才意識到今兒自己穿的這突兀一身,不禁神色尷尬。
“娘娘,還繼續前行回宮麼?”段冰雪左側提著宮燈的侍女問她。
娘娘?!
成羨羽心頭悚然,難道段冰雪現在是……
“回的。”段冰雪啟聲回答侍女,神色和言語都是淡淡的。
段冰雪被兩排侍女擁簇著從成羨羽旁邊擦肩而過。她再沒有瞥成羨羽一眼,仿若完全陌生的人。
成羨羽定定駐足了會,清楚確認了段冰雪回去的方向,是后妃居住的阮淑宮。
唉——成羨羽聽見自己心底的輕嘆,有滿腹的話,卻無一人可說。
成羨羽回到姚府,發現穆七一直在等她。
“你去哪裡呢?”穆七坐在臺階上發呆,看見成羨羽,他立馬站了起來:“我白天見著你進府了,可剛才夜裡潛進府,卻只瞧見個被點了穴的丫鬟。”
他邊說著邊自己呆住,定定瞧著成羨羽:“你今晚……真好看。”
在微弱的月光上都這麼好看,要是白天瞧著,該有多動人。
穆七一時都忘了繼續追問成羨羽,只痴痴伸手去觸她墜下的耳環:“我就說你戴這對耳環好看,我喜歡看,以後別摘了……”
“嗯。”成羨羽點了下頭,心裡卻還斟酌著如何回答穆七方才的問題,她想了想告訴他:“我出去,是去殺了幾個仇人。”
“仇人不是殺光了嗎?”穆七脫口而出。
成羨羽淺淺勾了勾笑:“這次是我十五歲雪夜的那幾個。”
穆七撫著成羨羽耳環的手明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