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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阿漆說的話和成羨羽心裡想的差不多,她就點點頭表示贊同,但又求了阿漆一件事:“我想拿一錠金子出來,買些香燭紙錢和酒菜。”她停頓了一下:“明日清明,我也要遙祭幾位故人。”

阿漆個子很高;成羨羽還不到他肩頭;他聽了成羨羽的話,就再次低頭去看成羨羽,這一次他凝視的很長時間,阿漆的眼睛很亮,就算在黑夜裡也流動著澈朗的光亮。

阿漆一把伸出胳膊,又牽了成羨羽的手。在黑暗中他牽著她先去買了紙錢香燭,才買的酒,找到家客棧,叫了幾盤牛肉兩人喝了幾壇酒,便要將息。

阿漆對成羨羽說:“明天祭拜的酒菜明天再買,那樣比較新鮮。”

阿漆這句話聽在成羨羽心裡,她覺著彷彿像又飲了口酒,似涼似溫,她做不出判斷。

成羨羽對阿漆說:“上廂房上去,我給你療傷吧。”

兩人也不避諱,都在阿漆廂房內的床}上盤膝而坐。阿漆在前背對著成羨羽,成羨則在後面將一雙手掌按在阿漆背上。

她暗暗運功,幫阿漆理順體內的各股氣息。

阿漆一邊放任讓成羨羽給他療傷,一邊就笑:“你內力很深厚。”

成羨羽聚精會神專注於治療阿漆,嘴上只輕淡一句帶過:“你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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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明,夜裡卻沒有昨日那麼黑,反倒有數顆星辰,天空顯出鴉青色。

成羨羽先祭拜的姐姐和姚美兒,然後是施宴傾。

成羨羽將一張紙錢送入火堆,心中默唸著:施公子願你在天上平安。可是紙錢剛一遞進去,成羨羽就想到了之前施宴傾陪她燒紙的事情,以前他倆一起燒給姐姐,如今卻是她燒給他。

景在人亡,成羨羽禁不住慟楚,似一刀橫過心頭。回憶不可控地在成羨羽腦海中冒,又想起以前施宴傾彈琴,她總覺無趣,每每聽著都會睡著,如今想認認真真聽完一曲,卻是再沒有機會。

人世知音能有幾碎琴都為子期亡

墳前灑盡千行淚隔別陰陽各一方

成羨羽忽恍然大悟那年江南施宴傾求的這一支籤真正的含義。

那時候施宴傾還傻傻地將籤遞給她看,勸慰她說:成姑娘你看連我也一樣,人人搖得皆是下下籤,這裡的籤肯定不準……

當時要是不讓他求該有多好……成羨羽想著眼角就滑落下了一滴淚。她趕緊抬起手把淚擦去了。

但是成羨羽的眼淚還是被阿漆瞧見,他問成羨羽:“想到什麼事了麼?”

成羨羽不發一言,反倒抬起頭對他笑笑。

阿漆見成羨羽似乎並不想告訴自己,他也不在追問,只是輕聲說:“該笑的時候笑,該哭的時候哭。如果想笑的時候憋著哭,該哭的時候強作笑,你不累麼?”

從來沒有人這麼對成羨羽說過,她心一虛,仿若被戳中了般,側頭避開阿漆的目光,口中似辯道:“有不開心的事情便流眼淚,那是閨中女子柔弱的行為。”

“誰說流淚就是柔弱了?”阿漆扭過身子正面成羨羽,他聲音鏗鏘,似乎極不同意成羨羽的話:“大丈夫尚且講‘能屈能伸’,女兒家柔韌一下又何妨?”

出來祭拜阿漆也是帶著兩壇酒的,他拔塞開了一罈,自己喝了一口酒,又遞給成羨羽:“想哭就哭,我又不會笑你。”

阿漆的動作有些粗魯,數滴酒從壇外灑出來,濺到了成羨羽衣服上。

成羨羽雙手接過酒罈卻不喝,反而嘴角一笑似在嘲諷自己:“曾經有個男人,我對他並無男女之情,卻逼他說破他對我的感情。”她聲音哽咽:“結果因為這……我害死了他。”

“哈哈,我一身是冤,你卻一身是罪。”阿漆大笑,卻絲毫沒有嘲笑她的意思,他拍拍成羨羽的肩膀,勸慰道:“但無論是冤是罪,這世上無不可過去之事,將來自然有相知之人。”

成羨羽肩頭如觸閃電般一顫,她揚起脖子,手抱著酒罈趕緊灌下。

成羨羽飲得大大咧咧,又因為是仰面朝著壇口,酒水有數股全灑在成羨羽臉上。她心中暗自慶幸道:還好還好,酒成股流在臉上,就能遮蓋住自己完全禁不住的淚和內心的狼狽倉惶。

成羨羽狼狽倉惶,因為阿漆的一句話竟令她咬牙撐了這麼多年的堅強在瞬間全部崩塌,只剩下脆弱得滿面淚流。

她到此刻才承認,這些年很多事不是她不後悔,只是連問自己的勇氣都沒有。

今夜有勇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