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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瞧著皇帝的意思,今晚哪位娘娘也不臨幸了;熊公公就招呼外頭的內侍打起八排明燈;為皇帝將回寢宮的大道照得亮如白晝。

回到寢宮,熊公公照例張羅著一干內侍宮人,焚香的焚香,上安眠茶的上安眠茶,熊公公自己則親自伺候皇帝更衣,又照例伸手往龍被內一探:被內火熱,一如往常事先被仔細溫過了,乾淨暖和,又整齊不失天威。

皇帝坐上龍床,卻不鑽進龍被,而是對背身守在床柱旁的熊公公說:“朕今晚想獨自就寢。”

這話皇帝剛才在御書房就說過了,所以熊公公又聽著此言,最初的反應是呆了一呆。

熊談繼而反應過來,皇帝的意思是要屏退眾人,天子一人獨睡寢宮。

熊公公不禁為難地說:“陛下,這……萬一陛下夜裡要喚奴才們……”

“都退下去。”皇帝冷峻的聲音不容許任何人抗拒。

“是。”熊公公趕緊弓著身子,招呼宮女內侍統統退下去,熊公公自己最後反帶了寢宮的大門。

偌大的天家寢殿只納皇帝一人,他坐在龍床上俯瞰四周:長明宮燈熊熊燃燒永不會熄;架上掛著他的龍袍,明晃晃令天下眾生皆不敢直視;龍袍底下工整並排一雙龍靴,多少人無論多麼尊貴,均低賤地匍匐在這雙靴下。

皇帝再收回目光,對上近處冰冷冷的龍床。床頭雕著龍,是冷冰冰的金砌,床柱也雕著龍,是冷冰冰的玉塑。

皇帝再低下頭,唯有他身}下這一床龍被龍單是溫熱的,讓他能感受到這寢宮中唯一一點活的氣息。

亥時過去,外頭響起來子時的更鐘,又是新的一天伊始。

皇帝從裡衣的袖子裡掏出盒子,盒子被他攥了七天,手汗都把盒身的漆給抹掉了許多。他雙手微顫地開啟盒子,見裡面有張長三寸寬半寸的小紙條,上面筆走龍蛇的行書,正是成羨羽的筆跡。

她密密麻麻寫了許多字,皇帝看得心內怦怦,跳躍急劇加速:

陛下,微臣那日天牢裡說的是謊話。

微臣十四歲生日那天,自高崖墜下,望見陛下的第一眼,子曜哥哥就已映進我的心裡。至於多深……

紙條太小,成羨羽話沒寫完,估計是續寫在了背面,皇帝急忙將紙條翻面,接著下去看:

……崖高千仞,不及曾經我對你的情深。

皇帝本是佝著身子低頭看的,這會整個人都“唰”地一下直挺起來:她原來、她原來曾經對他如此情深!!

熊公公此時本候在門外,忽聽見殿內嗚咽的哭泣,時斷時續,卻總不停歇。熊公公實在忍不住,就轉了身子,開了一絲門縫悄悄往裡瞧,結果這一瞧他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皇帝正伏趴在龍床上,姿勢蒼涼而狼狽,他手中緊緊攥著一個開啟的盒子,起初只是低低嗚咽,到後來竟毫無顧忌地嚎嚎痛苦,絕望而淒厲。

他嚎嚎痛哭,怎麼哭都不夠,哭永失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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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一間偏僻的客棧,今夜難得來了一對夫妻模樣的男女住宿。

簡陋的廂房內,燭火跳躍,雖有燈罩照著,火苗卻仍就禁受不住北疆的風,被吹得東倒西歪。

廂房內也一閃一亮,時明時暗。

穆七和成羨羽一同平躺在床上,他一隻胳膊擁著她,另一隻胳膊枕在自己腦後。

穆七睜著眼睛注視床頂:“張若昀這會,該看到你寫給他的東西了吧?”

“嗯。”成羨羽應了一聲:算著現在應該轉鍾了,第七天了,皇帝很有可能迫不及待在子時就開啟。

“希望他看了紙上的東西,不要又生什麼想法。”穆七說,他窸窣著側過身來,兩隻胳膊都摟緊成羨羽,將她完全擁在自己懷中。

穆七這麼一說,成羨羽情不自禁就去回想自己在紙上寫的那些答案。她將內容從頭到尾過了一遍,最後大多數字句在她心中消失,只剩下四個黑字還留在心中。

這四個字在成羨羽心中,腦海裡越放越大:子曜哥哥。

她忽然在一瞬間重回了十四歲。

成羨羽要江北勸降,張若昀跟著大家一起送行,送完了卻要偷偷來再送她一道,臨行三次重複叮囑,讓她務必在七天後回來。

成羨羽斜眼譏他有毛病,張若卻搖搖頭,說等著七天後成羨羽回來,他給她主持及笄禮。

過了及笄禮,小丫頭就可以嫁人了。

她心裡明白了八九分,卻故意以言語激他:“大哥你也早過了成人禮啊,軒轅姑娘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