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決:“張將軍你睡吧,明早還要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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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沃野千里,乃是殷朝最富庶的天府之地,然而就是這樣一塊富饒的土地,現在也顯得十分蕭條:街上行人不僅灰頭土臉,而且稀少。街道兩旁商販賣的貨物也很少,周遭房屋都因為缺少修繕而顯得破舊,甚至連茶樓酒肆的迎風招牌,也大多發了黃。
盈盈遠處走來一男一女,男子長身挺拔,少女淡綠羅裙,在這昏暗的街道上顯得格外顯眼。
張若昀敲敲摺扇,嘆道:“萬家燈火……”
“無不落拓。”阿箏情不自禁介面,亦是感慨萬千。
西南形勝,繁華三千,怎麼會變成現在這般樣子?
“進了內城情形也許會好點。”阿箏口中雖這麼說,但兩人皆知這種話不過自我安慰罷了。
一進內城,他們就看見前頭圍了好大一圈人。
張若昀跟阿箏說過去看看,阿箏亦點點頭隨著去了。兩人見人群中央圍著的是兩輛車:一輛兩匹馬並排拉的華車,掛了帷帳。另一輛是幾個男人推的板車,上頭躺了個孕婦,孕婦捂著凸起的肚子痛苦□,似是難產。
街道只能容納一條車道,兩輛車互相卡住,就誰也過不去了。
推板車的那幾個男人裡走出來一名漢子,他來馬車前,向馬車內的人央求道:“這位車裡坐著的,不知是老爺還是夫人?小的求您們讓一讓,我家婆娘突然要生了,我趕著把她送回家。”漢子的言語分外著急:“穩婆都在我家裡等著了,這總不能讓我婆娘在大街上生吧?”
“就是啊,車裡的官人們就讓一讓吧。”圍觀的群眾們也幫著漢子說話:“他婆娘就要生了,人命關天生孩子可拖不得。”
駕駛馬車的車伕猶猶豫豫,回頭往馬車裡望了好幾次。可馬車裡遲遲沒有動靜,坐在車裡的人不發指令。
車伕張了幾次口,想說又不敢說。
“讓讓吧。”
“讓讓吧。”
人聲越來越鼎沸,孕婦也叫得越來越痛苦。
……
車伕經不住眾人的議論,拉了韁繩就要往後退,把路讓開。
“慢著!”馬車裡突然傳來一聲女聲,嬌柔婉轉,縱是呵斥也聽得人心都要化了。
“哦,要生了?”女子先柔媚地又問一句,方才從車裡伸出她纖細白皙的手,輕慢掀開的簾子。
人們先瞧見染了鳳仙花色的指甲,接著瞧見戴了三個金鑲玉鐲子的手腕,最後看女子探出頭的臉:她有著傾國的姿容,就好似一朵無限嬌羞又無限溫柔的解語花,令人瞧一眼,就恨不得把心肝肚腸所有梯己的話都掏給她。
只是眾人的心思都系在難產的孕婦上,哪有心思賞美色。孕婦的丈夫更是焦急,見馬車裡終於有人出來,立馬就過去對著美人行了個大禮。他瞅著女子是婦人盤發,便哀求道:“夫人啊夫人,小的求求您讓一讓,我婆娘的肚子可是再也拖不得啦!”
一個胖大腰圓的漢子都急出了哭聲。
國色天香的夫人卻用餘光瞟了一眼板車上的孕婦,將將自己的目光收回,她慢悠悠地說:“怎麼讓?”
漢子一聽,昂頭深深吸了口氣,左膝一軟屈膝跪下,低頭道:“還得勞煩夫人將車後退至街盡頭那條岔路口,我們的車方能過去,夫人大恩大德,小的永世銘記。”
女子不置可否,倒是馬車內又傳來一句男聲:“要生了……就可以擋道?”
這男聲只是一句話,卻帶了仿若冥獄的森寒,凍得眾人不禁一哆嗦。
本是混在人群中圍觀的阿箏突然一把掐過張若昀的手腕,硬生生將他往偏僻處拉。張若昀不解,小聲問她:“怎麼了?”
阿箏一雙大眼睛盯著他瞪,彷彿眼珠子都要崩出來,眼神似在示意張若昀什麼,可她雙唇卻死死緊閉不說話,隻手上加大力道把他往左側的一家茶樓拉。
張若昀眼簾一低,不再抵抗,同阿箏一道快步步入茶樓。她又拉著他三步並做兩步登上二層,找了張不引人注目,又能窺看街景的桌子坐下。
這時阿箏方才鬆開了張若昀的手。
“客官,要點些什麼?”茶樓生意清冷,終於有了客人,小二忙不迭過來。
張若昀抬起手臂,見自己的腕上因為阿箏用力過猛,被生生掐出一圈紅印。他停了數秒,側頭對小二道:“來壺瓜片。”
“好咧——”小二忙不迭去張羅了,張若昀才隨著阿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