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往前走，他便走了上來，跟我搭話。

原來，他就住在這山腳下，和他娘子兩人，但他娘子近來病了，一直好不了，他才總是乘他娘子睡覺之時，上山砍柴去賣，賣完柴火回家，他娘子也正好醒來。

我沒見過凡人是如何生活的，但單是看著，我覺得他似乎活得很辛苦。

我和他一同回去，見了他娘子，我裝著樣子像是把他娘子的病治好了，其實，我用的不過是與生俱來的能力。

他們很感謝我，到很久以後我再回想，其實，那時他們並不辛苦，起碼你推門回家，也總能看見一個人在那裡等著。

“爹，你最近總不願吃飯，娘知道的話，一定會不開心的。”空竹推門進來，將一碗白粥擺在我面前。

“我不想吃。”我笑了笑，空竹明明知道我不是凡人身，他自己也不常吃東西，卻總喜歡做許多東西來讓我吃下去。

你看見了麼？空竹現在已經是個能獨當一面的小男人了，再過幾年，我便讓他出去歷練歷練，但願他不會像你一樣。留戀外間的世界，一去不復返了。

“爹，山間又出現那奇奇怪怪的烤魚架子，你說，咱們是不是該留意留意？”空竹在一邊坐下，硬是將白粥挪了過來。

“不必上心。”那架子八成還是月無影那個無趣之人弄出來的，自己無趣，還偏要弄這些東西來刺激人。

喝下那碗白粥，空竹滿意的收碗走了。

看著空竹的背影，我百感交集。

當初。我明明知道事情是那樣，我猜想到的，但我卻做錯了。我以為只要阻止你走到那一步。我們就總不會走到那一天。誰知，是我的冷漠，反而更激發了你的情緒，深陷其中。

白羽鳴，我一直都知道你叫白羽鳴。從你在風族湖面問我。願不願和你一起時，我就清清楚楚的知道，你是白羽鳴。

你怕是不知道，每次你失去意志時，我都在一旁遠遠看著。

你傷了天舞，殺了各界數不盡的人。甚至是空竹。

我不能阻止，若我上前，你體內的混亂的兩股力量就會更加混亂。反而會傷害到你。

那時，你倒在我懷裡，你問我，是不是早就知道這就是結局。

我說是。

你卻笑了，你還說。我明明知道結局，卻總要假裝不知。多麼辛苦啊。

其實我知道的，只到你擰斷我脖子那一刻止，後面的，我也是不知的。

我不相信，你竟真的會這樣從我眼前消失，那一陣風，帶走了你的魂魄，還帶走了我這一生唯一的愛戀。

“爹。”空竹收拾好行囊，站在我面前。

“今後，你且自己走了，若是遇到難關，就給我捎個口信，我出去助你。”今日，空竹就要出去歷練他自己的人生。

“放心吧爹，我絕對不會麻煩到您老的。”空竹還像小時候一樣，笑得很頑皮。

最後，空竹還是走了。

我開始不時有意無意的去溪水邊上照照，看我是不是當真老了，若你認不出我來，那可不妙。

成日在山間，我也不知道外面是何人世，好像，空竹好久都沒回來了。

“爹。”

某天，空竹終於捎了個信給我，但卻只說了這麼一個字，卻沒有多餘的隻字片語。

我急忙趕出去，想著空竹這下終於是遇到大麻煩了。

誰想，到了才知道，我竟被空竹小子騙了。他哪裡是遇到什麼大麻煩，他是要成親了。

空竹笑眯眯的看著我，拉著新娘子走到我面前，痞痞一聲“爹。”

新娘子很漂亮，是一個出生大戶嬌滴滴的大姑娘，她滿臉通紅，好不容易才擠出一聲“爹。”

原來，空竹喜歡的竟是這般性情的姑娘。

我的出現好像給空竹的婚禮帶來了些不尋常，他們議論紛紛，我也知道，空竹越來越老相，看起來更像是我弟弟。

人間好像有個習俗，吃了新人的酒，是要給回禮的，但我出門太急，身上沒帶什麼，只好把平日裡拿來練手的兩顆海蛟珠子送給新人。

空竹神情不太高興，我說“別嫌棄了，我出門沒帶什麼，你權且先收著，以後我再認真給你們備一份。”

再看我兒媳，她稍微有些呆滯，看著那海蛟珠子呆愣愣的。

空竹暗暗傳聲：爹，你別憑空拿這些人界沒有的東西出來，嚇著人了。

我瞭然，正打算換出兩顆大夜明珠子，夜明珠子這東西，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