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從中一箭直取主將性命而不為人所察,此人武功應屬上乘。而且此人能接陛下密詔,或許與皇室過從親密。”
呼延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像是突然想到什麼,抬頭問他,“如果南彧漓知情,他會怎麼做?”
“為報殺父之仇而弒君之事他是做不出來的,”韓曄靜靜地說,“但或許待到哥舒兵臨城下那一日,他不會再那麼固執。”
南彧漓近來一直很忙,或者說,他試圖讓自己很忙。哥舒一部在邊境一帶蠢蠢欲動,虎視眈眈,胡鶴帶領南家軍近半主力駐守前線。且不說胡鶴帶兵經驗不甚豐富,難以服眾,更何況,這幫南家軍將士可不是好帶的。他們每個人都曾跟著南彧漓出生入死,對他的尊重和拜服是在疆場上馳騁,用滴滴血汗換來的,胡鶴雖受意於南彧漓,暫代大將軍職位,但真正服他的人沒有幾個,據說在前線的軍營裡,明裡暗裡沒少給他氣受。南彧漓雖頗為無奈但到底鞭長莫及。還有韓曄的事,只要一想到他為了自己委身宮中,還有那個雨夜,南彧漓便只覺胸中苦悶,痛楚難當。
日裡,南彧漓一直在軍營裡和右將軍楊雲碩商量退敵之策,不過他們遠在京都,一切計劃策略不過紙上談兵罷了。
“將軍似有心事。”連一向粗枝大葉的楊雲碩都看出南彧漓這幾日的心不在焉。
南彧漓搖了搖頭,他最近休息得不好,臉色有些差,“沒什麼,只是哥舒洛一的心思猜不透。”
楊雲碩點了點頭。他與左將軍於韜自南老將軍起便在南家軍中效力,跟著兩任南家軍主將征戰沙場,不得不說,哥舒洛一是他們遇到過最強的對手,“如果陛下讓將軍上前線,或許問題會簡單很多。”
南彧漓看了一眼楊雲碩,“聖意莫測,這是為臣之道,更是為將之道。”
到了晚上,他夜夜醉宿在不醉不歸閣。這不醉不歸閣本沒有客房,但老闆龔戍見他幾乎夜夜在這兒買醉,不便多問,卻命人將二樓的一間房子改造成了客房,待他喝得爛醉時,好歹有個去處。
當南彧漓再次拿起酒壺時,突然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南彧漓酒意微醺,抬頭看到來人竟是秦鈺。
他的聲音依舊很像他,“顏暖說你一直在這兒買醉,若不是親眼所見,我怎麼都不會信的。”
南彧漓為他倒了一杯酒,頭有些發脹,“你酒量怎麼樣,不會也很差吧?”
秦鈺知道他在想那個跟他聲音很像的人,就著他倒的酒一飲而盡,“你不是找到他了嗎?”
南彧漓的眼睛有些發紅,“找到又能怎麼樣?”
秦鈺望盡他眼中的悲哀,心中意外一酸,語氣卻涼涼的,“我道姜國的戰神有多了不起,原來也不過是個懦夫。”
南彧漓用手支著頭看他,他說話的語氣也像極了韓曄。
秦鈺的眼神意外地很認真,深深地望著南彧漓,語氣卻不自覺地軟了下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猶豫,不要太難為自己。”
南彧漓的笑意很苦,醇酒入口,在舌尖蔓延開辛辣,一直灌入胃裡。姜國的戰神其實是個笑話,在韓曄面前,自己輸得一敗塗地。
兩人一直喝酒到深夜,喝到南彧漓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秦鈺將他扶到房間歇息,又擰了毛巾給他擦臉。睡意朦朧間,南彧漓突然抓住了秦鈺的手,微微睜開眼,迷離的雙眼好像望著他,眼神卻像從他身上穿過,然後他輕輕叫著:“流光。”
☆、第三十一章
白軒容祭天回來是在一個月以後,與此同時,他還帶回了一個好訊息——皇后有喜了!這可是姜國的大喜事,皇嗣可能後繼有人了,白軒容昭告天下,舉國歡慶了三日。
待他前往華瑩殿來找韓曄時已是三日之後的事了。韓曄先同他道了喜,而後又招呼他用了晚膳,撤走殘羹、侍婢之後,房內只有他們兩人。
白軒容喝了些酒,興致頗高,一連為他撫了好幾支曲子,才緩緩地停下來。意料之外地,一時陷入沉默。
“怎麼了?”韓曄問他。
白軒容認真地看了韓曄幾眼才緩緩道:“哥舒已經步步逼近了。”
韓曄心頭一顫,果然,以胡鶴的能力怎麼可能攔得住哥舒洛一率領的虎狼之師?他心下閃過一絲喜悅,面上卻是隱隱的憂色,“哥舒的動作倒是快。”
白軒容點頭,“他們已突破了潯夜城。”
韓曄沉默了一會兒,試探著開口問他:“陛下可有打算?”
白軒容的表情很微妙,韓曄一時難以捕捉。
默然半晌,白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