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你一死,百罪皆贖,我定會讓你魂歸故里,只望你來世能做個好人,或許我們還能做朋友也說不定。或許……我會真的愛上你也說不定……”
一路行來二十餘日,一身風塵的嶽朗終於接近了青留郡。
賀望死前曾將自己弟弟所住的地方說了個大概,嶽朗捏著自己工整記下來的地址,以及寫在地址旁的名字,輕輕唸了一聲。
賀開。不知道這人多大年紀,若是個十餘歲的小孩子,只怕接受不了哥哥橫死在外吧。唉……賀望,你這又是何苦造孽?
”請問有個叫賀開的人住在這裡嗎?”
嶽朗站在青留郡的街道上,向一個年輕的漢子詢問道,賀望的首級此時正靜靜地躺在他身後的包袱裡。
那年輕人似乎是趕著去做事,聽了嶽朗的問話,想了一下便搖起了頭。
”沒聽過,沒聽過。不好意思,讓一讓,我還要去買東西呢。”
看著年輕人小跑著遠去的背影,嶽朗的眉間皺了皺,按理說這裡只是個小地方,鄰里之間想必應該已非常熟稔,如果賀望說他與賀開自小在此長大,應該不可能沒人知道才是。
或許是剛才那人太過年輕,所以不熟悉賀望兄弟吧,嶽朗心念至此,乾脆又上前向一位正在賣糖人的老者詢問了起來。
”大爺,請問您知道這地方有個叫賀開的人嗎?”
老人聽見嶽朗問話,微微眯起了眼,思慮了半天,這才緩緩開口。
”賀開……賀開是誰啊?”
這時旁邊一個賣燒餅的漢子見老人這般反問,不由大聲嗤笑起來,他看了眼面露憂慮的嶽朗,笑道:”年輕人,你怎麼會向阿呆伯問人啊,阿呆伯除了會做糖人就不會別的了!嘿嘿嘿。”
”那這位大叔你可知賀開此人?”
嶽朗轉而又將目光投向了正在揉著麵糰的漢子。
那漢子瞥了眼嶽朗,嘴角微微一撇,說道:”賀開啊,這名字很少有人叫了吧。也不知你找那小子幹麼,他可是我們這兒出了名的窮鬼!你去東街找找吧,那個編篾條的就是他!”
嶽朗道了謝便轉過了身,而剛才那個向他指路的漢子仍在唸叨著賀開。
”這小子去年借了我二兩銀子,現在都還沒還……哼……”
嘈雜的東街到處都是做小生意的,嶽朗走在人群之中聽著耳邊此起彼伏的吆喝聲,不知為何心中生出一絲悵然。
馬上就要見到賀望的弟弟,不管如何,對方的哥哥總是因為自己而死,更甚至被自己親手砍去了頭顱。
賀望雖然作惡多端,但是看樣子,他的弟弟卻只是一個衣食難繼的窮手藝人,這江湖的恩怨仇恨,到底不應該牽扯到對方身上才是。
嶽朗輕嘆了一聲,又四顧看了周圍一眼,一時倒沒有發現編篾條的人。
他輕輕拍住身邊一個挑著擔子的男子,向他問道:”請問你可看見了編篾條的賀開?”
那男子好奇地看了眼儀表堂堂的嶽朗,大概是沒有想到這樣一個貴人找賀開那窮鬼作啥。
”噢,您找編篾條的賀老二啊,那邊不就是了。不過你今天算是幸運呢,那小子懶得很,經常躲在家裡睡覺,只有沒錢吃飯了才會出來賣點東西。”
嶽朗順著那男子指的地方看了過去,果然看到一個盤膝坐在地上的漢子,正在專心致志地編著篾條,而他身邊則堆滿了各種由篾條編成的筲箕、竹簍等竹製品。
”賀開。”
嶽朗緩緩走到那男人面前,站定了腳步。
正在編篾條的男人微微一愣,這才停下了手裡的活計,抬頭看向了叫自己名字的人。
便在這一剎,一張和賀望一模一樣的臉映入了嶽朗眼中,饒是他經歷過刀山火海,卻也未曾料到眼前這一切。
”啊!”
嶽朗不由自主地驚呼了一聲,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拎在手中的包袱也滾落到了地上。
賀開看見嶽朗這副失態的樣子,眉毛輕挑了一下,隨即又繼續起了手中的活,嘴裡還絮絮叨叨地念了起來,”小的五文一個,大的八文一個,買上十個還能便宜,這位兄臺,你要買點嗎?”
嶽朗俯身撿起了包袱,漸漸控制住了自己激動的情緒。
”你這裡的東西有多少,我全部要了。”
手中的包袱沈甸甸的,賀望的人頭也必然不會飛走。眼前這個人,只不過是賀望的雙生兄弟而已,但是不管對方長得再像賀望,卻也不可能是那個曾一手遮天的無雙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