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夢止輕輕嘆氣，慢慢摸出院子，小心走到街上。在那裡住了二十多天，他知道外頭不遠有一個搖鈴算卦的攤子，這時便順著鈴聲走過去，摸出一角碎銀放到卦攤上。“先生，請問楚尚書府離這兒有多遠？”

算卦的穿一身樸素青衫，面相倒挺年輕，抬眼看到一隻修長白淨的手抓著桌子角，抬起頭便看到周夢止漂亮的臉蛋，全身散發著令人舒服的溫順氣質。

相士都有職業病，開口便是：“這位施主……”

周夢止微笑著說：“在下眼盲，行走不便，故請先生慷慨相助。”

不是來算命了……“啊，原來如此。”青年相士微一遲疑，“楚尚書府從這裡過兩條街就到了，徒步過去只需兩刻。我的生意不多，你等我把攤子收起，我領你過去。”

周夢止釋然一笑：“勞煩先生了。在下週夢止，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青年相士把卦筒、紙墨都收到揹簍裡，轉頭說：“我叫吳山居。來，我扶著你吧。”

周夢止茫然地面對前方，輕聲對身邊的人道謝：“多謝吳相士。”

“不用這麼拘謹。”吳山居笑著說，“周公子氣質卓然，我竟不知京城有你這樣的人物。啊，看你剛才似乎是從梅院裡出來的，是楚執杖的門生？”

“楚執杖？你是說刑部衡無寺的執杖大人？”周夢止馬上想到了自己的“師丈”。

“你不知道？楚執杖是楚老尚書的長子啊，各自為政很多年就是了。”

還真是師丈啊……不過還是別把事情搞複雜了吧。“我與楚執杖只有一面之緣。我不是京城人士，家住江南香微鎮。尚書府的楚知魚少爺去那裡遊玩，巧合之下結識了他。”

吳山居腳步一頓：“呃……看不出，你竟是那位大少的朋友啊。”

周夢止聽出對方語氣中的微妙感覺，輕輕偏過頭：“怎麼了？”

吳山居笑笑：“你覺得楚知魚是什麼樣的人？”

周夢止稍微想了一下：“很坦率，嗯……挺關心他人的。”

“他在你的家鄉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嗎？……我是指，你不覺得他太過風流，不正經嗎？”

周夢止微微有種被觸犯了的感覺，抿抿嘴道：“不至於此。唔，男人的話，風流一點不要緊吧，尤其是他那樣的富貴閒人。”

吳山居挑眉：“你很維護他啊。”

周夢止沉默下來，走了一段路才輕聲說：“他沒那麼壞，是個很不錯的人。”

“好了，我知道了，是我不對，不該在你面前說你朋友的不是。來，前面就到尚書府了。”吳山居好脾氣地說。

周夢止被對方輕輕扶著腰，靠近了尚書府，就聽到了談話聲從門口傳出來。

“難得見到你這麼積極地做一件事。”一個女人的聲音，清亮中透著溫和。

“我總不能糊里糊塗地遭罪吧。”語氣中含著一絲笑意一絲輕佻，卻是楚知魚。“多虧了你的主意，我才能問出那麼多事情來。”

“你幾乎不跟別人認真，這回卻不知為何真把你惹惱了。想必皇帝陛下也很驚奇，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他的局都挖出來了吧。”

“哈哈哈，可不是，看他乾瞪眼的樣子，笑死我了。”聽動靜，周夢止知道楚知魚把女人抱在了懷裡，下巴似乎擱在對方的肩膀上。

“皇上畢竟很少吃啞巴虧。”

“他又沒有損失，何來吃虧？”聲音中滿是笑意。

周夢止十分高漲的心情逐漸消弭，猶豫著現在上前打招呼會不會打擾了那兩個人。

女人的聲音變得很親近很柔軟：“今天還在我那裡過夜嗎？”

“不了。一個朋友被大伯藏起來了，今天我非逼他交出來不可。”

“是那個護著你，讓你免於危險的人吧……柳國師的徒弟，對嗎？”

“嗯。我先送你回去。”

周夢止聽到人往門外走，連忙轉身對吳山居說：“先帶我離開，現在不方便。”

“怎麼了？剛才說話的那個好像就是楚大少爺啊，你不是找他嗎？”

周夢止心裡一急，幾欲遁地，楚知魚卻被吳山居的話招了出來。

“夢止。夢止，你怎麼會在這裡？”眨眼的功夫，楚知魚就跑下臺階，到了周夢止面前，抓住他的胳膊。

☆、Chapter。15

周夢止張了張嘴，卻先給對方一個安靜的微笑。“知魚。我來看看你。”

吳山居放開扶在周夢止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