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上如此安排,那就再好不過,公子是臣帶出來的,臣有責任將公子帶回行舘,公子雙目不能視物,他此刻不知去向,臣實在無法安心。」倪謙道。
「他…他竟是個瞎子?」皇帝雖然早看出異樣,但左臨風的動作實在太過迅快敏捷,令人難以相信(是不願相信),他是瞎的。
「據說這位公子,小時患病失治,以致無法復明。」
「太可惜了…公子武技雖佳,但神智昏亂,眼又看不見,一個人獨自亂跑總是叫人放心不下,他日公子進京,倪卿可得對他多加照顧…」皇帝說話時連連搖頭,似乎真的相當著緊。
倪謙暗叫不好,皇帝生性風流,一向俊男美女兼收幷蓄,身為大臣,他豈會不知?這瞎眼公子人雖瘋癲,卻生得俊逸非凡,搞不好他那張俊臉已勾起這好色皇帝的興趣來。
三十五。 迷途(1)
夜幕降下,城中房屋燈火點點亮起,街上卻是暗沉沉地,難以辨認路徑,然而對左臨風來說,白天黑夜根本沒有分別,他在屋頂上亂竄了一陣,氣已全消,又怕倪謙生氣,想要返回官署,他既不懂如何回去,又不懂找人問路,急得大街小巷裡亂走亂轉,自然越走越遠。
一個單衣赤足的美少年走在街上,本來極為惹眼,但城中店鋪此刻大都已經關門,路上行人稀少,加上燈火昏暗,也沒人對他多加留意。
風雪中冷清的街道,漸變岑寂的四周,左臨風驀地驚覺,曾幾何時,他也曾如此單衣赤足,日復一日地在寒風冷雪裡孤身漂泊…
沒有目的,也沒有方向…
有的只是無邊的失落無助,比飛雪更撩亂的悽愴愁緒…
風聲蕭蕭,如泣似嘆,已經沉澱的傷痛,再一次被風雪喚起…
儘管心底那個身影已經褪色模糊,為何傷痛亦已不復記起,但在這一剎,左臨風心頭真的在痛,無論經歷千百次輪廻,這痛楚仍深深的刻在血肉裡,蝕入骨髓之中…
更何況,那個多情抑鬱的聲音,修長熱暖的雙手,似乎不止一次出現在自己耳畔身邊…
那是誰?
不知道,只知這個人的存在,就是他的刺痛…
本來使他覺得愉悅舒服的冰雪,不知怎地變得刺骨冰寒…
不知去向,也不知身在何方,
迷失在風雪裡,不知何去何從…
越是追憶,便越是失落心痛…
「你這小叫化到底要人擔心到甚麼時候啊?」
不知過了多久,熟悉的責罵聲傳入耳中,左臨風被人從地上拉起,一把緊緊緊的抱入懷中。
「捉迷藏很好玩嗎?看!全身又溼又髒,人凍得冰棒子似的,少看你一眼也鬧成這副德行,你這輩子是欠了人罵的不成?整整一天啦!你究竟跑到那裡去啊!」不消說,這咬牙切齒的罵聲自然是立秋的了,左臨風失蹤了一天一夜,怎叫他不焦急得幾乎發瘋?
原來從左臨風從官署「出走」到此時,已過了一整天,別說是南宮世家和丐幫派人四處尋找,更因皇帝的密令,官府中人亦暗中挨家挨戶的搜尋,但左臨風仍是下落不明。立秋一聽到左臨風失蹤,便要出去尋找,但因當時天色已晚,在眾人力勸下,立秋才勉強等到天亮,找了大半天,終於被立秋在一條堆滿垃圾,又窄又髒的小巷中,找到全身被汙水溼透的左臨風,他暗啞無光的雙眼一片迷茫混沌,像頭迷路的小貓那樣,無助地躲藏在雜物堆中。
立秋一見,急得一把將他從垃圾裡揪出來,狠狠臭罵了一頓,左臨風卻傻楞楞地,甚麼反應也沒有,立秋慌了,急忙往他身上檢視,衣衫雖然弄得又髒又破,手腳也有多處擦傷,幸好沒發見有甚麼看得見的重傷,但他仍是放心不下,連聲急喚:「瞎小子!瞎小子!你別嚇人啊!瞎小子!」
立秋喚了他好幾聲,臂彎中的左臨風才累透了似的,疲憊而緩慢地吐出一個字來:「秋…秋…」
找到了左臨風,立秋早已歡喜得如獲至寶,瞧著他這副可憐相,立秋還那裡生得了氣?捧著他的臉輕親一下,道:「你一定又冷又餓了吧?不準再光著腳走啦,來!老大揹你回去吃東西,你真是個麻煩的臭小子…」
一件帶著立秋體溫的鬥蓬蓋到左臨風身上,人隨即被立秋背了起來,左臨風沒有去想立秋怎麼會出現,彷佛這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是的,每次迷失的時候,立秋總會找到他,就像有一條無形的線連繫著一樣…
左臨風伏在立秋背上,不絕於耳的抱怨聲,熟悉的體溫和氣味,不知怎的,令他感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