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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他以為時間和距離能磨平程瑞之對他的心思,然而沒有。

懷清懷清,元清元清。

他也不明白,當初為了遮掩身份的需要他改換法號的時候,怎麼就鬼使神差的選了這個清字。

他和程瑞之似乎永遠處在一種相互傷害的境地裡,從十年前他剃度出家的前一個夜晚,一直到天牢里程瑞之對他蠻橫的不顧一切的索求。

作者有話要說: 還剩兩門考試……

十二號早晨考完機率再填一次坑= =那時候差不多完了

本來以為這章能寫完結果沒寫完啊_(:з」∠)_

☆、章十五·回車駕言邁

杯盞中的茶水是淡淡的琥珀色,極清,全然映照出程瑞之木然又不知所措的臉。

元清伸手撿去棋盤上的黑子,慢慢道:“我不怨你。”

他的神情淡然,語調平穩,彷彿雕刻出來的神情裡不見一絲波動,像是在臉上罩了個不苟言笑的殼子。程瑞之並不歡喜看見他這樣的神情,讓他總有衝動想想方設法地去擊潰元清這一層冷淡的面具。他一手撐在桌上,慢慢攥住被元清斟滿了茶水的杯子,杯子裡的茶是上好的西湖龍井,他喝下這一杯,茶水裡像是摻了黃連似的,又說:“是我對不住你!”

元清道:“你和皇上設計在先……”

程瑞之道:“我……並不想瞞你。”

元清道:“皇上自有皇上的考慮。”

程瑞之說不出話來,張了張嘴,片刻後面上浮現出一個難堪的苦笑。

元清坐在石凳上收了棋盤上的黑白子,琉璃石棋子的反光把面前程瑞之的影子割裂成許多細小的碎片。元清不知道他該拿程瑞之怎麼辦,像是一場夢一樣,從天牢裡的蠻橫掠奪到暖閣裡意亂情迷的纏綿歡好,他總覺得有什麼被刻意壓制許久的東西彷彿藉由肉體的交|媾悄然復甦了。那是種很懸的東西,熟悉的甚至是甜蜜的,讓他想起許多年前和程瑞之同榻而眠的光景,一天的疲憊過後他可以把身邊的位置放心地交付給另一個人,直到天亮。

他喜歡程瑞之嗎?

喜歡。

他忽然發現自己這麼多年來竟從沒有否認過這個事實,只不過他把想念程瑞之這件事自然而然地同擔憂程家的處境合在一處,佯裝自己的掛念是因為父輩之間的情誼。佛像的目光是銳利且悲憫的,這麼多年他青燈古佛日日誦經,實際上也是在經歷著一場上天目光的凌遲,時刻擔憂著這份暗無天日的感情會不會有朝一日終會破土而出長成茁長的大樹。盤曲的根莖蜿蜒在心底,衝破那一層血肉的阻礙,血肉模糊地從心間生長出來,隨著心跳的搏動和血液的滋養,慢慢生長出連帶著血脈跳動的嶄新葉片,彷彿潛行在黑夜裡吸人精血的,與誘惑有關的精怪。

他當然明白程瑞之不滿些什麼,他以為自己的絕情能斬斷他和程瑞之之間似是而非的那一點羈絆,實際上沒有。

程瑞之喜歡他,哪怕十年過去了也依舊喜歡他。

只是他在這十年間已經習慣了拒絕去思考有關程瑞之的一切,直至那日他在暖閣中清醒,身體疲倦,昏聵中只聽見日落時的鳥鳴,旁邊的宮女見他醒了急忙擰了一方帕子來給他擦臉,讓他忽然記起半夢半醒間程瑞之溫柔的親吻和撫慰。他熟悉的是這樣的程瑞之,他也並不希望程家重複當年韓家的慘劇,程瑞之的憤怒是因為自己的不理解,他想明白這一點,就不難明白包括程瑞之反叛在內的一系列都是他和殷玦的設計。

程瑞之不會背叛殷玦,他也不會。

後來殷槐安排他去景安殿和殷玦見面,多半也是為了試探,只不過那時他心下既已清明,不必做戲,一切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就好。景安殿裡裡外外都是殷槐的人,唯獨一個寶順是從小就跟在殷玦身邊的。他拿一卷妙法蓮華經,病榻上殷玦神情蒼白疲倦,龍涎香發出寧靜且悠遠的香氣,他仍穿著淺青色的僧衣,窗外的明亮在室內照進一斛天光,掌間的佛珠發出輕輕的碰撞聲。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舍城、耆闍崛山中,與大比丘眾萬二千人俱。皆是阿羅漢,諸漏已盡,無復煩惱,逮得己利,盡諸有結,心得自在……”

殷玦嘴角微微含笑,片刻後被寶順扶著從榻上坐起,身後靠了軟枕,藉著他的手飲下一碗熱熱的薑茶,沒過多久便發了一身的汗。

殷玦由著寶順給他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又對著景安殿一角的那盆玉簪看了許久,忽然道:“瑞哥兒他……真對你……?”

元清默然。

殷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