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還家
聞蒔轉頭看著他,想要站起身奔過去將他摟在懷裡,卻因為跪了太久而差點摔了個踉蹌。燕昭然激動得簡直要飛起來,趕緊跑過去抱住聞蒔,把頭擱在他肩膀上蹭了又蹭,像一隻撒嬌的小狗。
手臂下的觸感是真實的,胸前還能感覺到對方激烈的心跳。燕昭然被相見的喜悅衝昏了頭腦,都有些暈乎了。
聞蒔的手攬在他腰上,抱了恨不得盞茶時間才稍微鬆了鬆手,把燕昭然的腦袋扳到面前,在他唇上吻了又吻,連句話也不給講。
霖川站在不遠處笑著搖了搖頭,不打算在此做個惹人厭的看客,倏忽便消失在庭院,轉而出現在小樓的某個房間。
燕昭然的父親燕非正扒在三樓的窗欄邊,偷偷摸摸地往下看自家兩個小孩的擁吻,看了一會兒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趕緊關上窗不敢看了。
他一轉身就看見霖川憑空出現在桌旁,也不驚訝,摸了摸手臂苦著臉道:“我還以為他們一見面肯定有許多話要說,怎麼卻半句話沒有,膩膩歪歪的肉麻死我了。”
桌旁坐著一個和聞蒔有些相像,但沉穩嚴肅多了的男人,正是聞蒔的父親聞道。他瞥了一眼燕非,沒說什麼,站起身來朝霖川施了一禮:“多謝你救出昭然,我們家又給你添麻煩了。”
霖川擺手道:“此事不過舉手之勞,何況昭然也是我徒弟,何來麻煩一說?聞兄如此,倒令我惶然了。”
燕非笑著坐回聞道身邊,給霖川倒了一杯茶遞給他:“好了好了,多年的朋友就不說什麼謝不謝了。難得你來我們家一次,定要住上幾天,指點指點我們才好。”
霖川也不推辭,點點頭接過茶慢慢啜飲。
燕非又問聞道:“你讓阿蒔跪了四天也夠了吧,不如我下去叫他們倆上來?”
聞道搖了搖頭:“不急,等他們膩歪完了,自會一起來向我求情。”
燕非見自己的請求得不到准許,瞪了瞪聞道,憂怨道:“你就是這樣冷冰冰的,連我說要把昭然叫回家你也不準。我們父子都十年沒見了,你還不許我急一急嗎?”
聞道對他的話全部當作沒聽到,徑自端起一杯茶品了起來。燕非被他奴役多年,也不敢反抗,等了一會兒也只好無奈道:“他們倆還沒親熱完?怎麼還不上樓……”
樓下,燕昭然跪在聞蒔旁邊被他吻了個暈頭轉向,好半天才被放開,已經是軟的趴在聞蒔懷裡直喘氣。
聞蒔捧著他的臉,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十分無語:“你在宮裡做些什麼,怎麼穿成這樣?”
燕昭然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深藍色的太監服,有點臉紅,趕緊站了起來轉移話題:“大伯在樓上吧?我們上去求求情,他不會一直讓你跪下去的……”
聞蒔也有點臉紅,覺得跪麻了腿這種事實在丟了面子:“……我站不起來,你扶我到臺階上坐會兒。”
燕昭然難得見他窘迫,連忙別開臉去偷笑,然後才扶起聞蒔,攙著他站起來,兩人並肩在臺階上坐好,聞蒔揉著膝蓋,慢慢地伸腿活動。
兩個人都有許多話想說,又不知從何提起,竟然一時沉默了。
天慢慢亮了起來,即使這麼沉默著,燕昭然心情都是說不出的暢快。他小時候見聞蒔被罰跪太多次,自己也跪過,因此不覺得這次聞蒔罰跪是個多大的事,只是有點心疼。
到這時燕昭然的心情才平靜了些。他轉頭仔細打量聞蒔,下意識想要再確認一次眼前這人是不是真的,卻在目光觸及聞蒔的腰間時驚了驚。
聞蒔順著他目光看過來,眯著眼一笑,伸手去勾燕昭然的下巴:“還記得罷?這還是上次在你府裡比劍,我把你逼到池塘裡時從你身上拽下來的腰帶。”
素色繡著回字型紋路的腰帶,倒是什麼衣服都能配。
燕昭然有點發窘:“你怎麼還留著這個?還系在自己身上……”
聞蒔深深看著他,輕描淡寫道:“我回了一趟你的將軍府,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的,穿衣服的時候想你,就順手拿來繫上,有什麼稀奇?”
燕昭然不由想象聞蒔懷著收拾遺物的心情,去那個空蕩蕩將軍府翻到舊物時的場景。那感覺想想都心酸,一時間紅了眼眶。
聞蒔拿拇指在他眼角輕輕一抹,軟言安慰:“傻瓜,我回雪朝的時候,有八分把握你並沒有死,沒你以為的那麼慘,別想多了,嗯?”
燕昭然聽他這哄小孩的語氣,明明該羞惱的,心裡卻蠢到不行的覺得甜蜜,輕輕“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