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哭大鬧,賭咒發誓地要景洵不得好死,還往那房裡衝,要跟他拼個魚死網破。巖錚攔下她,好言勸慰,說事情怕是沒那麼簡單,兇手是不是景洵還尚無定論,然而當她舉出人證物證再三詰問,巖錚卻又無話可說了。
什麼?尚無定論?她豈是這麼好打發的?巖錚性子雖冷淡,那冷淡下的溫柔,她卻是看得分明。她在巖錚心中從來都是佔首位的,真想不通,巖錚怎捨得讓她受這種委屈?何況還是為了那樣一個人!
顧盼盼越想越恨,心緒一波動,身上的寒毒便越發厲害了,偏茉莉磨蹭到現在還未送藥進來,當真火上澆油。
忽聽門邊有腳步聲響起,顧盼盼不禁冷哼,揚聲道:“還過來做什麼?人都冷死了,你只管把那藥往墳頭上澆吧!”
珠簾晃動,進來的人卻是巖錚。
顧盼盼尚有諸多說辭,一驚之下,生生嚥了回去。
“好好的,怎麼氣成這樣?”巖錚端著藥,想必是在門外遇到了茉莉,便把藥接過來了,“往後生氣歸生氣,這種晦氣話還是別說了。”
顧盼盼撒火被他撞破,頗有幾分下不來臺面,此時也懶得遮掩了,張口便問:“你又去看他了?”
巖錚的表情頓時冷下去幾分,眉間似有倦色,也不答話,只坐到床邊,端了藥來喂她。
顧盼盼覷著他的臉色,撫在腹部的手不禁狠攥了起來,捏皺了薄薄的衣裳。她氣得渾身發抖,揚手便打落了遞到嘴邊的湯匙。
那瓷勺飛出去,摔了個粉碎。
巖錚噌的站起來,額上的青筋跳了幾跳,末了卻強壓了怒火,語氣裡帶著幾分討好:“盼兒,身子要緊。”
“我是死是活,不用你管!每天晚上你都去那人床邊守著,今兒怎麼回來早了?你快去看著他吧,我總歸是死不了的,有什麼要緊!你這麼兩間屋子來回跑著,也忒累心,要不,我搬去那廂房,讓他睡這,你看好不好?”
她連珠炮一般發問,巖錚只覺得頭疼,半句話也不想多說。即便如此,她仍是俯倒在床哭鬧起來,嘴裡的話一絲不饒人,“我平白地遭了這麼些罪便罷了,只可憐了我那枉死的孩子!他若是能活下來,也是要喚你一聲爹的,他地下有知,看見他爹爹不替他報仇也罷,反把害他性命的仇人伺候地如此周到,他怎麼能瞑目啊?!”
說起別的倒也罷了,只是這孩子二字,巖錚卻是聽一次心裡痛一次,顧盼盼句句都像是刀子一般捅在他心口上。
“你既是捨不得那人死,便一刀殺了我!”顧盼盼披散著頭髮,兩手不住捶著床板,“孩子他爹不疼他,我這個當孃的也沒臉做人了,倒不如跟他去了,在地底下也好有個照應!我那短命的孩子……”
“住口!”
這一聲呵斥,音量雖不大,卻是結了霜一般陰冷。
顧盼盼平日只聽得輕聲細語,哪見過這場面?一時間愣在當場,連哭也忘了,直到巖錚離開了好久,才覺出委屈,哇的一聲哭得連氣也要斷了。
從那日起,巖錚待她,便生出一分冷淡。
她從嫁到尉遲家來,哪受過這種臉色?忿然之餘,卻也有幾分後悔。
初得知她有孕的時候,巖錚便高興得什麼似的,平日難得一見的笑容,竟是天天掛在臉上,對她更是好得沒話說,捧在手裡怕碎了,含在口裡怕化了。之後她常覺得身子不適,中秋那日便突然小產了。巖錚雖強壓著悲痛,沒說什麼,可她看得出來,他心裡的苦,竟是比她還更甚幾分。她發脾氣說什麼氣話都好,偏不該拿孩子的事刺激巖錚……
聽說那景洵是從小伴著巖錚一齊長大的,巖錚既認定這事有蹊蹺,想必也有他的道理吧?她一個婦道人家,什麼都不懂,怎好太過逞能,將夫君逼到那份上?
顧盼盼如此一想,心氣便平和了些,只盤算著逮著機會,向巖錚服個軟,讓他別再生自己的氣了。
可誰成想,這世事,偏逆著人的意思來。
那日巖錚離了府,去上早朝,她身子仍是墜墜的,提不起勁兒來,卻還是取出針線來,倚在榻上為巖錚做鞋襪。
未出閣的時候,家裡只把她當個玉娃娃般寵著,拿個針刺個繡都怕她累著,所以時至今日,她對女紅也不大擅長。可她就是想偷偷地為巖錚做點什麼,雖說到時候穿不穿得出去都不一定,但好歹也能讓巖錚覺出她的一片心意。
她已數日窩在房裡不出門,正巧線不夠了,茉莉又不在近前,便想著去找個丫鬟討些絲線。出了門沒走幾步,在一處拐角處,便隱隱聽到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