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稱身體染了風寒一直求醫未愈,裕州刺史特意安排了這位名滿裕州的大夫來為他診治。可惜老人家偏喜好田園居的生活,好叫人一番找,經過一星期舟車勞頓,昨天才剛到。還沒顧得上喘口氣,今日一早又被拉來。薛大夫自然有些脾氣,卻也無可奈何。得到傳話,門外站了多時的薛大夫總算是如蒙大赦的趕緊朝屋子走,再站下去,這把老骨頭都得凍散嘍!薛大夫一路嘟嘟囔囔的跟在傳令兵後面,六十有餘的他紅光滿面鬚髮皆白,頗有些仙風道骨。
屋內暖爐正盛,整個房間瀰漫著隱隱的香氣,卻不見任何薰香爐。奇就奇在那炭上,獻上此寶的人說乃祖傳秘方。這香味不濃郁,淡淡的,聞久了能使人心境平和。喝了半盞茶,屋外響起人聲:“回稟殿下,人已帶到。” “傳。” 大長秋立在門口:“傳薛塗~” 薛塗進屋,卻立而不跪,只做了個揖了事。大長秋見狀剛想出言訓斥,杜啟明打斷了他。暗自打量一番,見那薛塗不卑不亢,傲氣滿滿,又見其形貌仙風道骨,舉止更是隨心所欲,這種人不是有真才實學就是敗絮其中。杜啟明微笑,率先打破沈默。他站起走到薛塗面前,彎腰作揖道:“晚輩杜啟明見過薛老人家。晚輩初來乍到,若有得罪之處,還望老人家海涵。”
只聽對方重重哼了一聲,居然徑自走到一旁坐下,還自顧自的拿了杜啟明的茶壺倒茶喝,邊喝還邊嘟囔著好茶好茶。對於薛塗的毫無禮數,杜啟明只是笑著吩咐叫人再拿些上好的酒肉來。薛塗也不理他,等酒肉一到,甩開腮幫子一頓胡吃海塞。酒也不倒出來,直接豪邁的用油亮亮的左手拿著,灌進嘴裡。瞬間,人家專門送給杜啟明的珍藏就被喝掉了三壺!杜啟明則眼帶探究的一直看著薛塗,此人有點意思,居然是個頗有個性的老頑童。他最怕那種老學究型的,馮泰巖身邊的三個謀士皆是如此,時常被他們弄得頭暈腦脹呢。
三大盤滷牛肉眼見見底,薛塗把滿是油汙的手在身上隨便蹭了蹭,起身又朝杜啟明做了個揖,隨後抬腳就準備告辭。“我聽聞薛大夫治病有奇方,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杜啟明笑著說。薛塗邁向門檻的腳頓了頓,瞬間收了回來。轉過身,直直看著杜啟明,眼裡似乎還帶著些怒意。“哼!後生何必出言諷刺!你沒病,難道我還要硬給你吃藥不成!我不看無病之人。只是皇后好雅緻,竟喜歡以捉弄人為樂,倒是新鮮!”
杜啟明沒理會他的挑釁,繼續說:“啊!我還聽人說,您不僅醫人還能醫馬?” 薛塗挺了挺胸,驕傲非常。“不止馬,畜生都能醫好!” “哦?這麼說,這天下就沒有您醫不了的東西?” “除了死人皆可。” “倒是我唐突了,先前竟不知您的神通。我有一鳥,乃天子所賜。可不知為何,近幾日羽毛凋零無精打采毫無食慾。不知您可否為之診治?” 薛塗瞪了他一眼:“大費周章的,居然是叫我給鳥看病!罷了,吃了你的喝了你的,全當診金吧。” “有勞薛大夫了。來人,帶薛大夫下去休息,切不可怠慢!” 大長秋得令領著薛塗退下。
第47章 二賢出山
卻說這薛塗,住在府上這幾日倒是過的神仙日子。既是皇后貴客,自然不敢有人怠慢。天天好吃好喝,連沐浴穿衣都有人伺候,就差吃飯讓人餵了。若是再有幾個美嬌娘,可不就齊活了?可惜薛塗上了年紀,又醉心醫術,對美人到無甚興趣,反倒是杜啟明白白安排了一場。這幾日,薛塗也十分敬業,居然真的開始給只鳥看病。說起來,鳥兒倒是在籠裡上躥下跳活潑健康的,可薛塗卻被累得夠嗆。似乎是跟這鳥兒犯衝,每次他來鳥兒總是會刁難他一番,不是啄他手就是用爪子抓他的臉,薛塗臉上手上盡是道道小小的抓痕。
這下子可徹底燎起他的火了,硬是天天往鳥兒跟前湊,非得給對方看出個毛病來。也不知是不是誠意感天,在薛塗住到第六日的時候,鳥兒居然真病了!每天只能窩在籠子裡無精打采,毛更是掉了一地,真怕再這樣下去就成個禿子了。杜啟明起先不過隨意找個藉口多留了他幾天,一來是為了賠罪,二來則是為了堵他的口,好叫他出去以後不要亂說話。說白了,就是變相軟禁。畢竟這是裕州刺史給找的人,他的底都沒摸清,人自然是隻能進不能出的。
本以為依著薛塗本性定會大鬧一場或者絕食,沒曾想這老頭倒是過得比他這個皇后都像個皇后,天天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每天還能自個兒搗騰些事兒出來解悶,給這個看看病,又給那個號號脈。就這麼短短几日,手上的銀子漸長。杜啟明聽到下人來報時,不斷搖頭失笑,怪道這老頭面色紅潤呢,倒是會養生啊。
鳥兒畢竟不是牲畜,薛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