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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史中丞顧雲禮病逝,當時的晉王李慕綿感懷其輔佐的功勞和才華,欽賜諡號“元忠”。與他齊名的晉國“雙傑”之一,時任大將軍的韓越親自做悼文,吊念這位舊友良師,可見禮遇之高,空前絕後。

少年成名,文思和禮樂享譽天下的第一才子未及而立的夭折,引來無數文人騷客的悼念,詠歎天妒英才之作頗多,一時舉國哀悼,感念他青天明鏡卻慘遭奸臣陷害,在獄中憂思後染病而逝去,真是禍從天降。

就在含元五年冬,處決趙向思後,晉國再次陷入悲慟,思念那冤獄被害的良臣,至於從前關於他的那些流言,早就隨著功績的傳送而煙消雲散。

“不把血淋淋的東西擺在百姓們眼前,他們便自欺欺人的相信表面呈現的和順恭美;便是碎了這夢又如何,再構建另一個美夢,從前的便就漸漸的抵消了。”

李慕綿在崇明宮聽到如此訊息,想到的只有顧雲禮對還是孝誠君的自己言過的話。

在顧雲禮病逝後不久,時任御史大夫的顧若臣也向晉王請辭,言思子心切,無力再報效王恩,請求告老歸田,後與老友韓廣一同種梅調鶴,頤養天年。

不過後來大將軍韓越意外發現的、顧雲禮在任時撰寫的筆錄《明御錄》,雖然與他的傳世名作《清虛賦》相比不那麼有名,卻也流芳百世,成為後世監察御史言行的典範和行動準則,其中很多王道與治國道理,也博得後世的敬仰。

這些都是後話了。

晉國邕興竹林環繞,自古就有有鳳來儀的傳說,顧家老宅就坐落於此。

“錚”的一聲,琴絃崩斷的聲音,尾音不絕,想來彈奏之人也是看到什麼意想不到的東西,導致用力過度,馬鬃弦才斷的。

帶著李蕭,正在給逐風和隨風洗澡的明軒聽後,蹙了蹙眉,心想“此處景色宜人,氣候溫潤,怎的火氣還這麼大?”

無奈聳聳肩,對旁邊李蕭道:“蕭兒乖,你看隨風全身烏黑,是不是以為他不髒,其實不是的,不及時給他清理他會生氣;而逐風是青驄馬,看著溫柔,實際脾氣也很大……”

“顧雲禮,你激動什麼?要斷就斷你自己的琴,拿我的出什麼氣?”

“維兒,是可忍孰不可忍!韓越這寫的什麼悼文!什麼叫‘吾與汝幼時棲霞枕月,兩小無猜’,什麼‘敏慧淑德無出其右’,我居然是‘敏慧淑德’?!最可恨是最後,‘毛血日益衰,志氣日益微,幾何不從汝而死也。嗚呼哀哉’!”

“這不挺好嗎,你倆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你又自小聰慧過人,十五歲就名揚天下。還有當時你替我擋了一劍,血染滿地,我都以為你死定了,幸好卓家姐姐們在,你才撿回一條命……說的都很對呀。”想到韓越如果在場,可憐巴巴叫著“小云”的表情,李慕維肚子裡偷笑,表面是一本正經。

“維兒,你這是幫著他氣我嗎?”扶住紗布纏繞的胸口,顧雲禮故作傷心的道。

“你是背後受傷,捂住胸口乾什麼?”

“呃……但是我的一世英名呀……天下人會怎麼想,我倆這什麼關係?大將軍和御史中丞的相望不得?這是我駕鶴後的公然表白嗎!”

“韓大哥年少有為,名揚天下。為他痴迷的男女雖然不如你顧大少這麼多,那也是夠從重華門一直排到宣政門的。不過他這麼多年一心想著二哥,你可別妄想了。”

“那就是李慕綿吃醋了,我這樣的御史中丞,要諡號也是‘文忠’,結果偏偏用個‘元’,怎麼有種說我城府詭辯的感覺?”

“這是誇你‘能思辯眾’。”李慕維重新調理著琴絃,心下腹誹道“你可不就是城府詭辯嗎?顧少傅太學院舌戰修成君,當年就利用我一戰成名……這‘元’,可是我特別轉告韓越,讓他要二哥加的。”

“維兒,我們那日辭去,你和韓越那小子偷偷摸摸說了好久的話……這不會是你的主意吧?”顧雲禮觀察細微,看李慕維那欲笑不笑的表情,心下就開始懷疑。

“啊……我那天能說什麼,還不是絢兒的事。”

“‘長安君出質魏國,免了同族相殘’,這幾句用說這麼久?”

“顧雲禮,你是不是傷還沒好,沒法出去作惡、耍些心機手段憋得難受?你不是正寫什麼治國平天下的《明御錄》嗎?去文章裡和那些奸臣鬥吧!”不屑一顧的,李慕維懶得搭理顧雲禮,只自顧自擺弄古琴。

自己無心之言,聽在顧雲禮耳中卻如五雷轟頂,沉默了許久,才道:“維兒……你是不是還在怨我當初……騙你、利用你……我當初是太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