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戎跟在楊晟身後,走進了那間低矮的屋子。木屋內十分簡陋,只一張方桌,旁邊放著兩個凳子,一左一右則是兩扇緊閉小門,屋後還有一扇小窗,窗戶用木棍支起來,外面是一片漆黑竹林,窗前一個小櫃,櫃上放著一面銅鏡,除此之外便沒有看見其他東西了。
老婆婆讓他們兩個在桌邊坐下,出去了一趟之後,端了兩碗湯進來,放在兩人面前的桌上,嘴裡發出“嗯嗯”的聲音,示意他們喝。
那兩碗湯聞起來味道極為鮮美,也不知加了什麼東西熬製而成。
楊晟微微對展戎搖了搖頭,自己端起湯來沾了沾唇,卻一口都沒有喝下去。後來趁著老婆婆出去,楊晟端起兩碗湯來,倒在了屋後竹林,然後將空碗放回桌上。
老婆婆回來後恍若未覺,她見兩人喝了湯,便拿起燭臺,開啟左側木門,引著兩人進去。那裡面是一間臥房,只有一張床,老婆婆發出“嗯嗯”的聲響,示意他們晚上就睡這裡。
楊晟向她道了謝,她便把燭臺留在了屋內,走出去幫他們關上房門。
屋內有一扇窗戶,仍是朝著屋後竹林方向,楊晟推開窗看了看,並未覺得有何異樣,他回過身來,對展戎道:“你上床去睡覺吧。”
展戎走到床邊坐下,道:“楊大哥,這床足夠我們兩人一起睡下。”
楊晟笑了笑,“我不敢睡得太死,還是要警醒一些的好,你先睡吧,不必管我。”
展戎卻很堅持,“楊大哥,你不睡的話我就陪著你。”
楊晟有些無奈,也走到床邊,對展戎道:“你睡裡面去。”
展戎聞言,躺到了大床內側,楊晟這才在床外側躺下。
床上有一床單薄的棉被,展戎拉開來給楊晟蓋在身上,隨後問道:“還會冷嗎?”
楊晟其實並不覺得太冷,只是右手一直有些使不上力道罷了,他伸左手摸了摸自己右手手臂,觸手似乎的確有些冰涼。
展戎感覺到他的動作,伸手將他手臂抱在懷裡,然後道:“睡覺吧。”
楊晟始終不敢睡得太熟,這天命谷未知之數太多,誰也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些什麼事情,楊晟不相信,在這麼危險的地方,會真住著這麼一個善良溫和的啞婆婆。
只是不管再警醒,楊晟畢竟身體疲倦不堪,半夢半醒之間,楊晟突然覺得床前似乎站了一個人。
他猛然間睜開雙眼,便見著床前真站了一個人,一片漆黑中也看不真切,隱約能辨認得出身形是之前那個老婆婆,她手裡提著一把菜刀,動作敏捷朝著楊晟的脖子斬了下來。
楊晟迅速左手抽出床邊長劍,只聽一聲刺耳銳響,楊晟用劍擋開了老婆婆斬下來的那一刀,展戎也隨即被驚醒,楊晟將他往床裡面一推,自己橫劍在胸口,喝道:“做什麼?”
那老婆婆見楊晟和展戎驚醒,也絲毫不慌忙,她退後兩步,仍是持著菜刀,站在床前道:“花田肥料不足,你們二人正好送上門來充作花肥。”
她並非什麼啞巴,說起話來語調尖銳刺耳。
楊晟陡然心驚,長劍一彈朝著那老婆婆面前刺去,但見她身形靈活,弓腰避讓,隨後手上菜刀一揮,再一次斬向楊晟脖頸。
楊晟身後便是展戎,他無處可避,那菜刀極為厚重,也不知這老婆子是如何輕易揮舞得動,楊晟將內力灌注自己手中長劍,才能勉強抵擋得住。
展戎有些心慌,不由叫了一聲:“楊大哥。”
楊晟聽到展戎喚他,只覺那菜刀斬在劍上,力道一次比一次沉,心說這老婆子內力竟然不比自己弱,而且他右手使不上力,這樣下去遲早會吃虧,於是不敢再耽擱,無力的右手在腰間袋內摸出一柄飛刀。
即使在漆黑的夜中,那飛刀也是明晃晃一閃,落在了床前擎著菜刀猛砍的老婆子眼內,她動作一滯,問道:“雲墨規是你什麼人?”
師叔?楊晟一怔,卻並未答她,而是趁她分神,扯著展戎一起,破窗而出。
楊晟抓著展戎手臂,在竹林裡飛奔,起初他還能聽到老婆子追出來的腳步聲,跑得久了便什麼也聽不到了,寂靜的竹林中,只有他們兩人的呼吸聲和急促的腳步聲。
後來停下來之後,展戎扶著一株粗壯修竹喘息不已,楊晟回頭看去,早已經不見了那老婆子的小院子和大片的花田,這裡似乎只是一片無邊無盡的竹林,夜風一吹,便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來。
楊晟沒有帶著展戎再跑,而是停下來等天亮,這時已是寅時,再等不了多長時間,天色便朦朦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