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表情整個垮了下來。
那深邃的眸子剎時間染上一層殺戮的殘狠,無情的教人不敢直視。
在頤遠城一役大敗,而己軍主將被俘的狀況下,這位喜怒無常的君主會如何懲罰自己?許騰一想到這兒,平常那些容易脫口的潑皮話就全縮到膽囊裡。
就在他預料自個兒的下場何等悽慘,從旁側傳出一道頗為陌生的聲音:「朔王,信上寫些什麼?」
許騰往旁望去,見一名瘦弱文人模樣的男子正直視著朔王。
這男子看來年輕,約莫十七、八歲,唇紅齒白,竟是有些女性的清秀,臉龐帶著幾許陰柔,他未著官服,恭敬地站在一旁等著朔王開口。
當下朔王將那封書信全部揉爛,往後一拋,毫不客氣。
朔王表態至此,在場眾臣無不心領神會,紛紛暗忖等會兒別再多話,省得惹禍上身才是上策,可方才發言的男子卻將這封書信撿起來閱覽,看完還無視眾人驚愕,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嚇得眾人是提心吊膽。
當事人渾然未覺,對著轉身而過的朔王開口道:「前些天前線戰敗的訊息傳來,就聽聞業王對尚熙將軍百般籠絡,如今看來此傳言非虛啊!」
朔王沒有回應,面色如霜,緩步踱回王座。
許騰輕挪腳步,退回下側,對身旁的公卿大臣低聲問了句:「那儒生是誰?」
大臣也沒朝他抬高下巴的地方看去,用了比他更輕的語調回應:「是馮丞相的獨子唯青公子,丞相負病,這段時間朔王特意恩准其子代理入殿議政。」
「哦!」許騰眼神再度瞄了眼馮唯青,弱不禁風的模樣實在跟馮老丞相相異極大,馮丞相是朔國重臣,朔王會破例讓毫無官銜的文人參議政事,是不是代表什麼特別的訊息?
可惜他一向對這種勾心鬥角不太懂,自然,也不懂得朔王讓馮唯青入殿的用意。
但莫說是他,就連其他善於見風轉舵的臣子們也鬧不明白。
自從先前尚熙攻打黎城歸來,朔王身邊就出現了這麼號人物,以往朔王只准許尚熙靠近他,可這馮唯青猛然冒出頭就極得朔王恩寵,兩人同進同出,王宮裡晃一圈總看到朔王與他共處,雖然時間不長,可有心眼的都明白馮唯青開始得寵,千萬不可招惹於他。
可這馮唯青不如尚熙一般對朔王溫順,反倒時常在早朝時與朔王提出意見,他發言時,其餘人臣都暗自為他捏把冷汗,畢竟這人是老丞相的獨生愛子,朝野裡都知道老丞相寵他是寵上了天,幸好朔王每每都不予計較,還直言馮唯青所言甚善,日子久了,大家心知肚明,馮唯青已然成為朔王寵臣。
能成為君王的寵臣,總是要有些本事。
馮丞相孃家經商有成,富甲一方,他們全心全意資助朔王,成了朔國國庫裡不可或缺的財源。
此際,朔王於王座上居高臨下,雙眉豎起,似是有些惱怒。
馮唯青上前一步,將書信攤平摺好,卻是輕蔑地丟到旁邊看守的侍衛手上,全然無視朔王怒氣:「朔王,與業國通商一事斷不可行,渠道一旦開放,對我國邊防危害甚鉅,請朔王三思!」
許騰一臉茫然地問:「那業王信上到底提啥了?」
馮唯青冷冷道:「業王以尚熙將軍性命要脅,要我朔國開放渠道與之互通。」兩道精光射向許騰,臉上盡是驕傲:「兩國交戰,戰勝者無不斬殺敵將以示國威,可你卻好端端地被送回來,就連尚將軍都被扣了,聽歸來計程車兵說,業王對你們很是照顧,這頤遠城的敗因,莫不是因為……」
聽這滿帶懷疑的語氣,許騰登時滿肚子火,他大咧咧的拍著胸脯,揚聲道:「咱們衝前頭為朔國打仗,你這連槍都提不動的酸儒,有啥資格在這裡顛倒是非?!」
「你──」馮唯青氣結,還要應嘴,就被朔王打斷。
朔王喝了一聲,卻也沒有大發雷霆,冷著眼色對堂下宣言:「本王自有斟酌,誰都不許喧譁!除了馮卿家,其餘都退下。」
眾人得令下殿,許騰斜睨了馮唯青一眼才滿是不甘的離開。
大殿已是靜寂。
馮唯青更使了個眼色,讓周圍的侍衛亦全退下,見四下無人,走上階梯來到朔王身側,奇怪的是,朔王亦無斥責,默許一般看他走來。
「朔王……」輕柔的語氣自馮唯青緩緩嘴裡吐出:「在業王宮的細作帶來訊息,業王對尚將軍恩寵不已,此次頤遠城戰敗,肯定是尚將軍與業王勾結要害您,這次騙您開渠通商,下此說不準就……唉呀!真是太可怕了!朔王英明,一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