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顧眺望滾滾煙塵,但他們都明白這微妙的變化。他們來費扎那是為了解救醫師的父母,但是之後呢?在此之後,去年秋天在拉寇薩牆根底下那場象徵性的角鬥,終於要變成現實。
她想跟阿馬爾談談,她亟需跟阿馬爾談談。有關這件事,還有別的很多問題。有關愛情,還有在這殺戮的年代,他們熟悉的世界即將終結之時,某些東西是否真的應該拉開序幕。
但在路上不行。他們曾用眼神交流,也曾短暫交談,但任何需要解決的問題都沒時間溝通,他們的群星與雙月融匯出的印記將會對未來產生什麼影響?又有哪些可能性在等待他們?
凡此種種都必須事後再去考慮,假如時間和這個世界允許的話。
她對阿馬爾毫無疑慮。這也許令人震驚,但從狂歡節那天晚上直到現在,她都不曾有絲毫疑慮。儘管謹慎的天性總在發出警告,但有時心中的箭矢總能找到明確的方向。
阿馬爾就是阿馬爾,醫師聽過不少傳言。他行事自有風格,那些故事早已傳遍整個半島。
阿馬爾說過愛她,她對此深信不疑,沒必要擔心。不用擔心他。應該擔心的是這個世界,擔心黑暗、鮮血和火焰,但不用擔心這個似乎正是她靈魂歸宿的男人。
他們夾在一群涼惶失措的難民中間進了城。費扎那周圍的農民幾乎都為躲避賈德軍的兵鋒逃了過來。入城的道路和城壕上的吊橋都被馬車、推車塞住,城門更是塞得滿滿當當。哭號的孩子、狂吠的狗、騾子、雞鴨,還有大喊大叫的男男女女,纏得他們寸步難行。賈罕娜目睹了集體的大恐慌。
阿馬爾看了羅德里格一眼,“咱們來得正好。今晚城裡恐怕不太平。”他語氣平淡,可賈罕娜心中懼意陡升,好似一面咚咚敲響的大鼓。
“咱們進去吧。”貝爾蒙特說。
阿馬爾猶豫了一下,“羅德里格,你可能會被困在一座被你的軍隊包圍的城市裡。”
“我的軍隊在拉寇薩,正準備起程征討卡塔達,記得嗎?”羅德里格嚴肅地說,“若是出了什麼變故,我自會料理。”
阿馬爾又遲疑片刻,似乎想要再說點什麼,但最終只是點點頭。“那就把斗篷穿好。如果他們看出你是個瓦雷多人,肯定要當場把你打死。”他說著又看了阿爾瓦一眼,出入意料地露出他們都很熟悉的微笑,“至於你嘛,看上去比我更像本地人。”
阿爾瓦也笑了。“替胡薩里操心吧,”他用流利的亞夏語道,“他那頂帽子會把咱們都害死。”年輕人扭頭望著賈罕娜,微笑著說,“咱們會把他倆救出來的。”
醫師勉強點點頭。不到一年的時光,對阿爾瓦產生了翻天覆地的影響。當然,事實可能並非如此,阿爾瓦·德伯裡諾身上本就有鋼鐵般的意志,何況他還跟隨在世上最優秀的兩名戰士身邊。賈罕娜突然意識到,年輕人正逐漸擺脫平庸的自我,準備破繭而出。
胡薩里和阿馬爾在前頭帶路,催馬慢慢地穿過人群。前面的人跌跌撞撞閃到兩旁,嘴裡罵罵咧咧,但聲音不大。他們騎著馬,帶著武器,這就夠了。五個人硬是擠出—條路來。
城門自然有衛兵把守,但他們早被混亂和喧囂所淹沒。沒有人上來盤查,更沒人擋他們的道。就在瓦雷多人出現的那天下午晚些時候,賈罕娜回到了生她養她的費扎那。
他們剛好趕在攜帶武器和火把的暴民們之前,趕到金達斯區。
自打伊沙克重又開口說話,艾蓮就發現丈夫的聽力好得出奇。是他先聽到了金達斯區外傳來的喧囂,並讓她留神看看。艾蓮現在幾乎可以完全理解丈夫的言語,對她來說,那些含混的話語正如久旱之後的甘露——因為那是伊沙克的話語。
艾蓮放下正念給他聽的信函。信是從帕德里諾寄來的,雷佐尼…本·克力和他的家人在那兒安了家。索蘭尼卡大屠殺之後,他就送來了巴提亞拉的訊息。
日後艾蓮會記得,伊沙克說他聽到外面有人吵鬧時,自己正在讀的就是這封信。她走到窗前,推開窗扇,駐足聆聽。那是種飽含怒火的聲音,遠處街道中聚集了很多人。
透過伊沙克書房的窗子,可以俯瞰一處由區內十幾所大宅子共用的空場。她低頭看去,只見下面有很多人正在緊張地交談,激動地打著手勢。有個人衝進空場,是她朋友納斯爾·貝·裡維克的幼子。
“他們來了!”年輕人喊道,“他們殺了美奇拉·本·莫瑞斯!他們拿著火把朝這邊來了!”
街對面的一扇窗子裡傳出幾聲驚叫。艾蓮閉上雙眼,緊緊抓住窗欞。她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