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藏在不遠處的門洞裡。她突然想到,認定世界危機四伏,以至於養成了時刻警惕的習慣,這種感覺一定很怪。
“你為什麼,”隊長說著邁步向東走,“總是要對那些真心喜歡你的人如此嚴苛。”
賈罕娜沒想到會突然面對這種問題,但它跟醫師剛才胡思亂想的東西倒很吻合。
賈罕娜又略微聳了聳肩,“一種處世之道。你們可以一起喝酒、吵架、訓練、相互咒罵,我只有自己的舌頭,頂多偶爾帶點尖刻的毒舌。”
“很公平。你覺得與人相處有難度嗎,賈罕娜?”
“一點沒有。”她立即答道。
“不,說真的。你是我那支隊伍的一員,這是個隊長需要了解的問題,醫師。你想休息一段時間嗎?我提前警告你,等徹底進入春天后,恐怕就沒什麼機會了。”
賈罕娜把條件反射的回嘴嚥進肚子。這是個公平的問題。“我工作時最愉快,”她最終說道,“我不知該如何消磨時間。而且我估計,現在回家也不安全。”
“費扎那?對,的確不安全,”隊長說,“今年春天不行。”
醫師聽出了言下之意,“你覺得很快就要開始了?巴蒂爾真會派兵西征?”
他們拐過一個轉角,朝北方走去。時近正午,人潮開始變得稀疏。他們前方就是大湖,還有伸展到水面上的兩道彎曲牆圍。賈罕娜可以看見根根漁船桅杆。
羅德里格說:“有不少軍隊都快行動起來了。我相信咱們會是其中一支。”
“你說話很小心。”醫師說。
隊長扭頭看了她一眼,突然透過濃密鬍鬚露出微笑,“有你在,我總是很小心,賈罕娜。”
她沉默不語,沒有答話。隊長繼續實事求是地說:“如果我知道更確切的資訊,肯定會告訴你。萊恩相當肯定,三位北地國王會面的傳聞最終會演變成大軍南下的局面。我本人表示懷疑,但並不是說不存在三名賈德國王率兵出擊的可能,他們也許會各打一場小聖戰。”
“那麼,”賈罕娜在一棟大倉庫外的長椅旁停下腳步,“瓦雷多的羅德里格·貝爾蒙特會如何行動呢?”這是她的特點,每當猶豫不決時,就會變得特別直接,像外科大夫一樣。
太陽高掛中天,氣候變得暖和起來。隊長抬起一隻穿了皮靴的腳踩在石椅上,然後放下包裹。旁邊有棵遮蔭的懸鈴樹,隊長示意賈罕娜坐下。醫師瞥見奇裡坐在一座噴泉邊玩著手裡的匕首,任誰看去都會覺得他是個得到一個小時閒暇的學徒,或是在跑腿途中瞎逛。
羅德里格說:“我現在還是很難做出回答,就跟冬天時一樣。記得嗎,伊本·哈蘭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
賈罕娜記得。那天上午她幾乎喪命,而那兩個除了是卡塔達國王同父異母的弟弟以外沒有任何過錯的小男孩,也差點撒手人寰。
“你在拉寇薩掙的錢財,能凌駕於對瓦雷多的忠誠嗎?”
“要這麼問的話,答案是不能。不過還有其他說法,賈罕娜。”
“告訴我。”
隊長看著她,灰色眼眸中的目光平靜踏實。他極少為什麼事心煩,讓人難免想要試試敲打他,但賈罕娜忽然想到,隊長這番話說下來,就好像她是位深得信賴的軍官,沒有屈尊俯就,更沒有洋洋得意。好吧,幾乎沒有。她不知道隊長揶揄萊恩·努涅斯時,會不會也是這樣。
“我對榮譽的忠誠,是否凌駕於對妻子和兒子們未來前景的責任。”
此處靠近水邊,輕風徐徐吹來。賈罕娜說:“你能解釋一下嗎?”
“萊恩和馬丁都在擔心我們今年得罪瓦雷多的話,可能將失去真正的機會。他們一直在慫恿我向拉米羅申辯,懇請回國。如果拉米羅同意的話,就解除在這兒的契約。我不想這麼做。有些事我不會幹。”
“哪件?解除契約,還是懇請國王允許你返鄉?”
羅德里格笑了笑。“其實是這兩件。後者多於前者。我可以交還薪資,我當然還沒動用過那筆錢。但是賈罕娜,請想想看,更重要的問題是,倘若瓦雷多軍越過大荒原揮師南下,圍困費扎那城,那麼等拉米羅大獲全勝後,你覺得他會把土地封給誰?”隊長看著她,“你明白了嗎?”
她頭腦機敏,又是伊沙克的女兒,自然很快就明白了,“眼下正是贏取疆土的好時機,你卻要在拉寇薩附近跑來跑去,追攆盜匪毛賊掙小錢。”
“也許算不上什麼疆土,但肯定是實實在在的東西,而且無論多麼慷慨的酬金,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