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人可以離開。”過了一會兒,她又說,“趕決走吧。你們不會受到傷害。你們可以向葉斯特倫報告,就說我殺了—個背棄誓約的人,也是個想對正派的瓦雷多女性和她的孩子們圖謀不軌的卑劣強盜。如果國王有什麼問題,我會直接向他稟報。到葉斯特倫就這麼說。迭戈、費爾南,收繳他們的坐騎和武器。有幾匹馬看起來相當不錯。”
“我不認為父親希望您把他射死。”費爾南斗膽提了—句。
“閉嘴。我如果想徵求兒子們的意見,我會開口的,”米蘭達冷言道,“至於你父親,等他冒險歸來時,如果我不射他一箭,就算他走運了。現在照我說的去做。”
“是,母親。”兩個兒子齊聲答道。
孩子和牧民們趕忙按她的吩咐收繳武器和坐騎,加西亞·德拉達手下的倖存者向西退去。午後的豔陽終於刺透上空雲霧,沽滿雨水的綠草地在光芒下顯得清新明亮。
第六章
葉斯特倫成了由木匠、石匠、磚瓦匠和苦力組成的混亂漩渦。行人幾乎寸步難行,更不用說馬了。宮殿和殿前廣場十分嘈雜,不光有鐵錘、鋸子和鑿子的響動,還有呼喊、喝罵和激動的指揮聲。樣式複雜、外觀危險的裝置在人們頭頂揮來蕩去,或是被扛在肩頭四處亂轉。謠言風傳,據說今年夏天已死了五名工人。旁觀者們還注意到至少有一半工程督管是亞夏人,顯然是專門花大價錢從阿拉桑請來的。
拉米羅王正在擴建都城和宮殿。
在過去,並不久遠的過去,埃斯普拉納——無論是在大一統時代,還是現在這樣的分裂狀態——那些不斷更替的國王並沒有固定的王城,城市也就比村莊略強,宮殿簡直就是對這個名詞的嘲弄。馬匹、騾子——如果趕上路況較好的古道,可以加上載滿貨物的大車——便是王權的象徵。宮廷輪流設在各地市鎮和城堡中。一方面,國王需要不斷撲滅區域性叛亂,或是匆忙趕去抵禦來自阿拉桑的劫掠入侵;另一方面,在西爾威尼斯哈里發政權的黃金年代,被壓迫嚴重的賈德諸國物資極為匱乏,君王著想餵飽自己和手下人,就必須把沉重負擔分攤到各地。
過去二十年間發生了很多變化。在埃斯普拉納的瓦雷多,胖王桑丘為兒子們奠定了三個王國中最富庶、最豐饒的基業,還有許多變化正在上演中。由歲貢得到的財富,外加來自南方的劫掠停止,使得王城的建築狂潮有了充裕的資金支援。但這只是變化的—部分,拉米羅王似乎正在追求對王權的全新定義。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在於他去年明確表示,希望大貴族和主要的牧師能每兩年到葉斯特倫集合一次,參加他的立法大會,確定各種法律和政令,進而加以普及。正如那逐漸增高的城牆一樣,葉斯特倫的變化也愈發明顯。這裡將不僅僅是國王駐紮時間最長的居所。
至於那什麼立法大會——外國詞,顯然來自威爾斯卡——就不止是令人稍感困擾了。要是沒有常備軍隊,拉米羅絕不可能強迫國內貴族悉數到場,但他的軍隊就在葉斯特倫,薪餉充足,訓練充分,所以今年夏天,幾乎所有瓦雷多的重要人物都決定慎重行事,按時趕到葉斯特倫。
有很多東西能讓人們踏上旅程,好奇心是其中之一。當然還有宮廷上的美酒佳餚,以及逐漸都市化的葉斯特倫所擁有的繁華。鑑於忍受塵土和噪聲以及表面上公開順從於拉米羅王的意旨,則是必須付出的代價。考慮到如今的緊張局勢,以及埃斯普拉納諸王極短的平均在位期,人們有理由相信桑丘王次子的野心可能不會煩擾這個世界太長時間。
另一方面,大家必須承認他提供了異常豐富的娛樂。就在今天,拉米羅和帳下群臣,加上所有來訪的貴族,一起到葉斯特倫西南方的王家森林狩獵。從這裡一眼就能望見維格斯山脈。明天他們將去往拉米羅的法庭,參加今年的立法大會,今天則可以在夏日的原野、森林間賓士,狩獵鹿、野豬取樂。
除了真正的戰爭以外,埃斯普拉納的王公貴族們在天氣睛好的日子裡,最喜歡的運動莫過於痛快淋漓的狩獵。雖說拉米羅王有很多令人不安的時髦觀念,但有一點不容否認,他在這群能征慣戰的勇士裡,也算得上最好的騎手之一。
畢竟是桑丘的兒子嘛,在這陽光普照的清晨,人們彼此輕聲說道,這是順理成章的,不是嗎?
他們循跡找到一處灌木叢,等當天最大的野豬從裡面衝出來後,拉米羅王翻身下馬,給它插上了第一支矛。就連最不服管束、最憤懣不平的鄉下貴族也敲打起利劍長矛,對國王表示讚賞。
野豬死後,瓦雷多的國王抬起頭來,掃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