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藉機會答謝你一下。”
咪咪感嘆:“有錢人也會這麼好。”
提到中午的飯局,錢亮亮又開始琢磨:阿蛟把咪咪叫去參加這場宴席,到底是什麼目的呢?聯絡到剛才郝冬希讓他給咪咪安排個合適的崗位,他應該理解為郝冬希兩口子已經知道了他和咪咪的關係,這是一種示好、善意。也許,真如咪咪所說,郝冬希兩口子果真是富人裡的好人。念頭轉到這裡,錢亮亮覺得自己有點好笑,自已不至於退化到把好人壞人這兩個概念拿來做評判人的標準吧?
他那陰晴不定的臉色讓咪咪不安,咪咪的生活知識告訴她,遇到不確定的可能的危害,最好的辦法就是逃避、躲開。於是向錢亮亮告別:“沒什麼事情我就過去了,樓梯還沒有擦呢。”錢亮亮心不在焉地應著。咪咪忙不迭地走了。
錢亮亮迴轉身想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今天晚上的客人應該會很多,剛剛開業有很大的優惠,再加上晚飯後的時間充裕,應該會有大批的散客在這個時間過來休閒,體會新聞媒體上宣傳的中國式飯局休閒會所的優質服務。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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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冬希在錢亮亮心裡有親近感,這種親近感並不是由於他聘用了錢亮亮,並且給了錢亮亮優厚的待遇,也不是因為他在錢亮亮被鳥蛋無端潑糞而出面為錢亮亮主持公道。這種親近感來自於他某些地方像極了和錢亮亮私交甚篤的金州市副市長蔣大媽。同樣的一身土氣不拘小節;同樣的喜歡拿錢亮亮對賓客展示一番,以表現自己對賓客的重視;同樣的動不動抓住錢亮亮陪自己,好像那樣才能更加提升自己的分量。也許,上帝對人的照看並不很細心,而是按照大約摸的規格把芸芸眾生劃分成了幾大類而已,所以,很多人的長相相似,很多人的性格相近,很多人的品行相像。人類自己看自己,千人千面,萬人萬種,可是讓上帝看,也不過就是那麼幾類而已。用上帝的分類標準看,郝冬希和蔣大媽絕對是一種規格製造出來的,起碼,在對錢亮亮的態度上他們是相似、相近甚至相同的:他們出面的接待飯局,必須錢亮亮親自奉陪;他們安排的賓客,必須錢亮亮親自接待。這讓錢亮亮經常感到困惑,好像自己不是中國式飯局休閒會所的總管,而仍然是金州市政府接待處的處長。
這會兒,錢亮亮正在按照郝冬希的電話指示,陪伴那位陳作家和他的朋友。飯局的主客是一位省作協的頭頭,據說此君上個世紀曾經是省內文學界的領軍人物。陪客有一位女作家,還有滿腹牢騷極想進入編制吃官飯卻怎麼也進不去的野草作家,還有鷺門大學文學院的一個教授。鷺門市的作家分成編制內和編制外兩個圈子,能進入政府編制的作家,每月拿著薪水啥也不用幹專門寫沒人看的主旋律文章賺稿費,寫出來的東西出版不了政府還會給投資、給補貼。編制外的作家就成了野草,上大街討飯也沒人管,任由他們自生自滅。編制內的用老百姓的話說就是二奶作家,編制外的是野草作家,二奶作家、野草作家兩大圈子相互鄙視,老死不相往來。
郝冬希接觸的大都是“二奶作家”,這一類作家寫東西的本事不大,鑽營溜縫的本事大,跟官場的關係也更加密切。這種人也更加能得到郝冬希這一類人的認可:“你一定要親自陪一下,單子免了,我簽字,這些人都是窮文人,可憐兮兮的,招待好一些,面子上要給足一些。”這段話是郝冬希安排這場飯局的時候在電話裡說的。錢亮亮追問,飯局以後,還安排不安排別的活動,因為會所並不是單純的飯館,讓人家吃完了就滾蛋好像不夠意思。
郝冬希回答得非常乾脆:“願意玩兒什麼就安排他們玩兒什麼,花不了幾個錢,總比讓那個陳作家追在我屁股後面要贊助強。”
錢亮亮知道,郝冬希對文化人一向比較尊重,這也是鷺門人價值觀的群體意識。雖然郝冬希沒有親自陪客,但是他的重視仍然讓錢亮亮不敢怠慢。錢亮亮把他們安排進了會所最好的一問臨湖包廂裡,然後親自陪客。錢亮亮本質上也是一個文化人,接待這一幫酸貨倒也蠻能應付得來。陳作家當仁不讓地坐了主位,大喇喇地好像是他埋單。那位省作協的頭頭被讓到了主客位,那位女作家不著痕跡地坐到了省作協頭頭旁邊,其他幾個作家推推讓讓地忙亂了一陣也都落座。錢亮亮反而被擠到了末座,似乎不是主人倒是蹭飯的。
席間錢亮亮請教那位省作協的頭頭都有什麼作品,那人和周圍的作家都瞠視錢亮亮,似乎不知道他的大名、沒有讀過他的作品文化層次就跟蟑螂同級別,應該用拖鞋拍成平面體:“這位先生不是搞文學的吧?”
省作協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