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兩。我一直捨不得喝,今天突然想起錢大哥是北方人,肯定沒有喝過這麼好的茶葉,就把你叫過來了。實話告訴你,就連董事長我都沒捨得讓他喝過。”
錢亮亮做出受寵若驚的樣子,畢恭畢敬雙手端起茶杯湊到鼻子跟前嗅了又嗅,然後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含在嘴裡品味。鳥蛋看到錢亮亮品茶時候心滿意足的表情,自己心裡也大感自豪,自豪之餘反過來誇獎錢亮亮:“錢大哥,你現在已經是我們鷺門人了,不會喝功夫茶,就不是鷺門人。”
錢亮亮嚥下茶水,暗暗稱讚“好茶”。儘管這不是什麼所謂的安溪大紅袍,安溪也不可能有什麼專門給“外國一把手”喝的大紅袍,因為他知道,大紅袍只有武夷山才產,別處再好的茶可以叫大綠袍、大黃袍、大藍袍、大灰袍,就是不能叫大紅袍,大紅袍是武夷山的特產。但是他仍然不能不承認,鳥蛋這泡茶,氣息清香,味道甘苦,茶水的溫度至少在八十攝氏度以上,入口卻讓人有清涼凜冽之感,絕對是烏龍茶中的上品。
鳥蛋眼巴巴地看著錢亮亮:“怎麼樣?”
錢亮亮搖頭晃腦:“不錯,不錯,不愧是給外國一把手喝的,今生有幸喝到這樣的茶水,死了都不虧。”錢亮亮順情說好話,心裡卻在琢磨,這所謂的專供外國一把手喝的“安溪大紅袍”,到底是鳥蛋自己瞎編出來的,還是送茶葉的人瞎吹,鳥蛋僅僅是以訛傳訛?鳥蛋好賴也是受過本科正規教育的知識分子,儘管他學的是城市給排水,不是搞社會學的,也不至於弱智到相信這種專供外國一把手安溪大紅袍的鬼話。由此錢亮亮判斷,鳥蛋八成還是自己編瞎話蒙他這個不善品茶的北方人。問題是,鳥毛都拔不下來一根的鳥蛋,專門把他叫到家裡,奉上極品烏龍茶招待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從理論上講,鳥蛋應該屬於錢亮亮的上司,從現實上判斷,鳥蛋在鷺門的能量跟錢亮亮比就如巴西足球和中國足球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所以他不可能有什麼事情需要錢亮亮出頭打點。惟一用得上錢亮亮的地方,就是那筆一直壓著沒有核銷的餐費。錢亮亮由此斷定,鳥蛋請他品茶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幫忙處理那筆費用。
“鳥總,這茶是棒,比那天郝董事長給我們喝的臺灣凍頂還夠勁,不過我可聽說,茶太好了,空腹飲用容易醉茶,說是醉茶的滋味比醉酒還難受。”錢亮亮就怕他再扯那筆費用的事兒,如果那筆費用錢亮亮有權力有本事處理,他早就處理了,不為幫助鳥蛋省錢,就是為了不再看鳥蛋遭了霜凍一樣的癟茄子臉。
鳥蛋的反應大出錢亮亮所料:“你餓了嗎?我還說先喝茶,等我老婆下班回來再煮飯我們在家吃,吃完了接著喝呢。”鳥蛋尋思片刻,斷然決定,“既然你餓了,我們就不等她了,我們到排檔去吃,小區外面的排檔薑母鴨不錯,我們倆一隻夠了。”
錢亮亮知道鷺門人有一個規矩,真正親近的人,才在家裡安排招待,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帶朋友下飯館就餐,極少有在家裡招待朋友的。他弄不清的是,鳥蛋說準備讓他老婆下班回來在家裡煮飯招待他,是真的還是藉口,不管怎麼說,根據他對鳥蛋的瞭解,錢亮亮算定這頓飯儘管是在鳥蛋家門口吃,但肯定還得他錢亮亮買。
兩個人出門,往那家排檔走的路上,錢亮亮跟鳥蛋閒聊家事,才知道他老婆是一家銀行某營業所的所長,現如今馬路邊上的銀行比公共廁所都多,錢亮亮也沒心記他老婆到底是哪家銀行的,反正知道鳥蛋這傢伙兩口子收入肯定比鷺門一般人家要高。也許,正應了那句話,越有錢越摳門。此外,鳥蛋和全中國絕大多數人一樣,只有一個寶貝孩子,送到了鷺門市著名的貴族學校全額包養,一年費用要十幾萬。這傢伙對別人摳門得要死,對自己的孩子倒是大方得要死,這是錢亮亮路途中和鳥蛋交談得出的結論。
讓錢亮亮跌破眼鏡的是,鳥蛋說的那家大排檔事實上並不是大排檔,而是一家臺灣人用別墅改裝的、豪華程度不亞於星級大酒店餐廳的餐館,主營臺灣口味的薑母鴨。錢亮亮幹了這麼久會所總管,對鷺門市餐飲業的價格基本上心裡有數,這種餐館價格比排檔至少要高百分之二十。錢亮亮暗恨鳥蛋這傢伙宰人沒商量,很可能這傢伙跟這家店的老闆有提成協議,想著法兒給他拉生意。可事已至此,只能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就他們倆人,錢亮亮想,你鳥蛋再宰我也不會把我殺了血放空,於是做出視死如歸大義凜然的樣兒,雄赳赳氣昂昂地跟在鳥蛋後面鑽進了這家薑母鴨店。
鳥蛋客氣,讓錢亮亮點,大義凜然只是裝裝樣兒,真到點菜的時候,錢亮亮想著得自己掏錢,就只點了半隻薑母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