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紀川與何賽嬌的結怨過程,說來好笑。
原來,他飯量大,上班時常常感到肚子餓,所以習慣帶點心到車間,寄放在電工的儲物櫃中。可是每每肚子餓想要拿來充飢時,點心卻不翼而飛了。據知情人揭發,是何賽姣乾的,於是他氣勢洶洶地找她理論。但她卻矢口否認,還不停地叫罵,要不是被眾人拉住,兩人非當場打起來不可。
許多人都對何賽姣耿耿於懷,都想給她一個教訓,於是慫恿郝紀川下次帶點心時,往裡面摻點老鼠藥什麼的,既可以逮個現行,又可以讓她口吐白沫半個月下不了床。
這個建議很合郝紀川的心意,可他畢竟沒那麼歹毒,就去醫務室向醫生聲稱自己便秘好幾天了,要大夫給他開點瀉藥。大夫哪裡會想到有那麼多彎彎繞?便毫無二話地開給了他。
他滿懷復仇的快意把瀉藥摻在點心裡,依舊如常地放到電工的儲物櫃中。
那天上班的後半段時間裡,何賽姣不停地在倉庫跑進跑出。車間主任忍不住問一旁的工人,她到底在搞什麼鬼?大家都裝傻說不知道,其實一個個心裡樂開了花,恨不得振臂高呼“毛主席萬歲”。
何賽姣趁著肚子不太難受的空擋撲到郝紀川跟前,撕扯著他叫罵不休。那披頭散髮的模樣,加上因憤怒和疼痛而扭曲的面孔以及變了調的吼聲,真個是當之無愧的“母大蟲”。
郝紀川正蓄勢待發地等在那裡,見何賽姣送上門來,便毫不猶豫,重重一拳把她打翻在地。並且警告她,以後只要她出現在自己周圍一米範圍內,為了他自身的安全,定會如此這般對付她。
何賽姣指著他的鼻子,直呼他是殺人犯,還揚言要去保衛處報案,讓人把他抓起來。
車間主任從兩人的嘶吼聲中參透了事情的大概。儘管他不贊成郝紀川處理問題的手法,但也多少覺得何賽姣是咎由自取。不過作為車間領導,他還是基於人道主義的考慮,對郝紀川淺淺地作了一番譴責。
郝紀川並不服氣,辯解說他事先質問過“母大蟲”,可她矢口否認,他只好懷疑是老鼠偷吃了他的點心,因此採取了滅鼠行動。他夠仁慈了,真要是用了老鼠藥,這會兒“母大蟲”還不知道會怎麼著呢!
車間主任於是轉向何賽姣,讓她回家去休息,準她一天假。還勸她以後要吸取教訓,不要貪小便宜亂吃東西。
沒想到何賽姣一聽便拍著大腿,呼天搶地嚎開了,說男人們合夥欺負她一個弱女子,要去婦聯告他們。要不是肚子又是一陣絞痛,不得不奔了出去,還不知道要鬧騰到何時。
車間主任氣得吹鬍子瞪眼,望著眾人吼道:“我那些話有什麼錯?這娘們怎麼就不會聽人話呢?還說她是弱女子呢,有這麼兇悍的弱女子嗎?”
接著,他喝令電工溫國慶,“去把她家的那位‘大丈夫’叫來,讓他馬上把這個‘弱女子’給我領回去!否則我扣他一頂‘破壞生產’的帽子,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正是那次事件,使得廠領導決定在每個大的車間設立快餐部。這自然是人人鼓掌稱快的舉措,有好事者將此舉措戲稱為“滅鼠行動”。
郝紀川大辣辣地坐在那裡,毫無懼色,象吃了秤砣似的立志要與何賽姣幹到底。他不顧民警們的再三提醒,仍然左一個潑婦,右一個潑婦地稱呼何賽姣。任小平只好如實記下“潑婦”,然後在一旁加上註釋:{何賽姣}。
他露出象狼一樣結實的白牙說道:“沒錯,我跟那個潑婦就是有化解不了的冤仇。那個潑婦,沒一個人看著順氣。長得那幅德性,卻成天到處攪事兒。不是添油加醋地向領導告狀,就是扯著破鑼嗓子到處管閒事、教訓人。更可惡的是,這娘們就像是餓鬼投胎,見東西就吃,也不管那東西是不是她的。幸虧我們廠生產的是鋼鐵,如果是食品廠,恐怕有一半的產品都進了她的肚子!讓她當倉管員,那還不是耗子掉進油缸裡,樂在其中嗎?”
任小平使勁兒咬住嘴唇,硬是剋制住了放聲大笑的衝動。
洪建陽要郝紀川詳細敘述案發前後的行蹤。
他冷笑一聲道:“是想問有沒有不在場證明嗎?沒有,我沒有不在場證明,也不在乎,而且巴不得是我乾的!事實上,我總是跟那潑婦上同一個班,說不定那天我下了夜班後,鬼使神差地跟在她後面進了廁所,先用磚頭砸了她的腦袋,又不解氣地用我的鐵拳砸斷了她的鼻樑!”
說到這,他惡意地一笑。“哼,不過要真是我乾的,就會一直砸到她一動不動斷了氣才停手,那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他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