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齊秋月,可真會說話,我看著清秀俊雅的她,一時忘了說句啥,她忙說:“你要有事,那就不敢驚動大駕了。我自己莽打莽撞吧!”要走。她哪裡知道,我是聽她那甜美的聲音入迷了,忘情地等她說下一句。見她要走,忙用手一擋,問:“你剛才說了啥?”她把嘴巴一噘,說:“逗我開心是吧?我可是正式邀請你幫我發動積極分子哩。我要搞不上去,你也有責任,反正你是帶班的。”扭身就走,不容我解釋一句。六十年代中期,女孩子的秋裝是:上身貼身內衣,毛線衣,外穿一件制服罩衣,把內衣領子翻在外面,脖子下邊因內衣翻領,露出一片毛衣的鮮紅,袖口處也露一圈紅邊邊。下身,淺灰色中長呢子吊腿褲。褲腿不太大,腰圍緊收,把個肥臀兜得圓鼓鼓的。腳上一雙方口出邊黑麵布鞋,淺紅或淺綠線襪。頭上兩根短辮披肩,或是一根獨辮拖在身後,腰身扭動,辮梢兒跳跳,似蝴蝶飄飄欲飛,很是惹眼。齊秋月走路姿勢本就優美,加上她那一根長辮子,就更美麗動人。她雙腳向外稍稍張開,小腿繃直,走起路來,靈巧輕盈,不像有些女人,外八子腳,互相踢褲腿兒,或是內八子腳,前腳掌擦著地。她走路姿勢既不籮圈兒,也不外撩,恰到好處。她走路,就是一首詩,一幅畫。
天哪,這樣的女人同誰接觸多了,誰都會情不自禁地犯錯誤。難怪那姓鄭的小子讓她抹了一鼻子灰。去年我聽了她同鄭連三的事,還罵那人真是個流氓,埃Ц蝮∠氤蘊於烊猓�裉煲患�肭鐫攏�ィ��幌氤裕��撬�皇歉瞿腥恕�
我告誡自己,可要保持分寸呀!可我又想同她多說話,多看她閃動的眼神。為了讓她不怕出現第二個鄭連三,以便她儘可能多地找我討教問題,我對她說了我的那個“她”。她笑了,說:“那一定漂亮哩!”我說:“與你比,勉強及格。”她說:“你們男人哪,咋說呢?見了女人就打分,不安好心。”我說:“冤枉,我可沒有敢給你打分。”她狡黠地一笑,說:“你一張嘴,就把我放在同你那個‘她’相比的位置上,給她打了六十,我的分數在你心裡早就出來了。你能算個好男人,鬼信。”我說:“真拐!”接著我就模仿一句戲詞唱道:“這個女人不簡單——”見她不樂意,我不唱了,說:“我算服你了,小齊。”她撇著嘴,不以為然地看著我,把我看得耳熱臉臊。
這天晚上,我去幫她開會。剛走到生產隊文化室外,就聽見她那甜脆甜脆的女中音。她說:“大家都知道,我們四清隊是毛主席派來的,要同咱們貧下中農手連手,心貼心,團結起來把生產隊的階級鬥爭蓋子揭開,把幹部的四不清問題查清。具體說,第一步,就是紮根串連,摸底兒。時間,二十天左右。在貧下中農中最窮的人家紮根。第二步戰略目標,串連發動,重新組織階級隊伍,時間,一個月。第三步,具體說——”我趕忙推門進去。她怎能把工作隊內部掌握的進度公開了呢。我喊了聲:“小齊!”把她的講話打斷了。她見我來了,向大家介紹說:“這位是小夏同志,陳家駐隊幹部。”有人說:“知道。你們在一起商量過工作,走得近。”有一個說:“小夏先紮根在楊蘭五家,後來又搬了出來。”工作隊員一舉一動群眾都看在眼裡。會後,我對齊秋月說:“咱們今後工作可得小心,咱們接觸多些,就說走得近。”她也警惕地說:“是得注意點,別出不好影響。”
這陳家隊和楊家隊原來是一個隊。三年前才分開,排序為葦子坑大隊一隊、二隊,八十多戶,老少三百九十一人。分隊時,大隊幹部大致拿了個意見,地界沒有劃清,經常鬧意見。今天你犁過去幾犁,明天我就割你幾壟麥。最嚴重一次,兩隊社員搶著割麥打了起來,傷了人,到現在醫療費還在那兒翹著。大隊也來解決幾次,但是,這地塊,都是三扁四不圓的,這邊比例算好了,那邊比例也算好了,可扎過去一犁,竟把界溝弄成了斜的了,不南不北,不東不西。大隊幹部就隨意步了步,指了一條線讓扎過去一犁,倒是正東正西正南正北了。但是各隊會計過後一丈量,多了的,喜不吭聲,少了的,就讓牛把兒往那邊犁,矛盾就由此激化起來。我們進隊後,兩隊群眾都把這當成最大的四不清問題提了出來。工作組指示:分清,取信於民,便於發動群眾。我同小齊領著兩隊幹部和群眾代表,到地裡整整鬧騰了兩天,在紙上算了好多方案,可那真叫紙上談兵。分了半天,也同大隊第一次分的一樣,咋也找不到紮上一犁犁過去,正好把地分得正南正北正東正西的一個溝兒。小齊對我眨了幾下眼,說:“冷處理吧!”就宣佈暫停。吃過飯,小齊就來找我,又說了幾個方案,最後說:“你是大學生,點子多,你決定吧!”結果,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