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光將笑臉遞給大睜著一雙烏溜澄黑的圓眸向自己好奇睇來的甥兒:“二姐認為在佛前的人講得都是實言麼?”
“別人未必,但我相信你絕不欺佛。如此佛不夠,加上一個他。”薄年將愛子向她臉前遞近。
她微笑:“在這麼一雙純真無辜的眼睛面前,是很難杜撰什麼呢。”
“那麼,我在聽。”
“實情就是……”她湊在二姐耳邊,竊聲細道由來。說來說去,也無非是寧王爺如何去而復反,她與衛免如何當街尋找,又如何返回薄王府,迎來執劍尋妻的德親王……
“你是怎麼想的?”薄年面呈慍意,在她耳側切齒,“你在明親王府當著恁多下人的面的對德親王說了那樣的話,今日還……你不怕她在明親王府里布了什麼眼線,將你的所言所為一一稟告麼?”
薄光將一根手指遞給甥兒玩耍,道:“我想,二姐的宮裡應該有一兩個的罷。但明親王府中應當沒有。”
“何以見得?”
“你沒見太后是如何對對待她三個兒子的麼?時時刻刻俱是一位母親,而非太后。二姐寢宮是後宮嬪妃寢所之一,為了皇上的安危,安插自己的眼睛喉舌是情理之中。但親王的府第是兒子的家,倘有不屬於親王府的人隱伏其中,她的兒子那般機警聰明,稍有發覺,平白添了猜忌不說,還疏離了母子的情分。”
“這是你學過的心術之術?”
“是我推度的。”
“有幾分準?”
“不敢說。”薄光伸舌,“我並沒有真正的學過心術,如今只是憑著記憶中讀過的那些東西,慢慢拿來活用而已。”
薄年怫然:“你豈不是在一廂情願的憑空猜測?”
嘿,從來高貴冷豔的二姐今兒個屢失淡定呢。她竊笑,道:“今日我進宮前,據司大哥一早打聽來的訊息,明親王對闔府下人侍衛俱下了封口令,倘真有耳目向太后密報訊息,而太后也據此治我罪過,以明親王多疑秉性,他勢必徹查府中每人底細,也勢必對太后生了戒備,反倒不是壞事不是麼?”
薄年微愕,盯著幼妹面龐,問:“這也是那些書中教你的?”
“算是罷。”她嘬唇在甥兒幼嫩頰上輕齧一口,“二姐還有什麼要問的?小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聽起來,你這整樁事是在賭,賭明親王不會向他的母后告發你,賭德親王不會突然返回天都,賭……”
她嫣然一笑:“德親王不會回來,因為若他一直半瘋著,就那般流浪下去也就罷了,若他有一日恢復了神智,哥哥自當留他小住。明親王嘛……縱然有一日他恨我到不得殺之為快的地步,也必定不會假手他人。”
薄年稍驚:“你認為他可以親手殺了你?”
六八章 '本章字數:3220 時間:2013…05…24 11:49:48。0'
長安殿內,佛祖慈悲俯眸。高燭鼎盛,團聚慈光普照。佛前姐妹的話題,卻懸崖陡峭,劍走偏鋒,殺伐之氣隱現。
“爹爹自裁那日,我向明親王提出最後的請求,允我在旁觀刑,他當即應允。那時,我是心懷最後一絲希望,希望他有一絲的動搖不忍,他看透了我的心思,繼而不假思索手起刀落將之斬斷。未來也必如是,當有朝一日我觸及了他的底線,他忍無可忍時,一定選擇親自了結這段孽緣。單是現在,他為了壓制我的軟筋霧散,已在尋找剋制之法,興許已然請來了高人助陣也說不定。”昨日在嫣然軒,他那般有恃無恐,不正是勝券在握?倘若沒有德親王事出突然,便能稍知端倪,微微有點可惜了。
薄年挑眉:“真有那一日,你待如何?引頸待戮?還是先下手為強?”
“我麼?”她親了親面前最美的小臉,搖首,“佛曰不可說,赤子面前不可說。”
薄年想了想,啞然失笑:“不可說就好。”
結束了與甥兒的相親相親,薄光雙手合十,目朝前方莊嚴寶相,道:“臣妾想專心理佛,容妃娘娘不走麼?”
“這逐客令下得直白,本宮賴著不走豈不無趣?瀏兒,向佛拜一拜,我們走了。”
誰知,胥瀏的小小手兒抓住姨娘的一綹青絲,硬是不肯放開,他家孃親的纖纖玉指不得不與這五根胖胖指肚奮戰。這時,忽聽得外面一陣急咳:“咳……娘娘,奴婢受了風,請命站到遠處去清清嗓子……咳……”
薄年美目淡睨,壓聲道:“聽這響動,來得不是旁人。”
薄光嘟唇:“她煩是不煩?怎就這般喜歡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