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民女是因為聽到了王爺受傷的噩耗,無處判斷真假,情急之下只有自己千里迢迢走上一趟呀。民女自知行事魯莽,願意接受任何責罰。但民女前往征戰地,醫治戰場中受傷的將士,與王爺同甘共苦,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請太后……”
“哀家如果不是看在你父兄的份上,今日連見你也不必見。總之,你收回那份比天高的心思,找個門當戶對的男子早日嫁人為婦最好。”
“太后……”
“行了。”慎太后拂袖,“快點起來出宮罷。好歹是個女子,縱然你們江湖女兒講什麼敢愛敢恨,也應曉得自重自愛。這樁事到此為止,你不必說,哀家也不想聽。”
薄光發誓,她已經全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全力拋棄雜念,全力充耳不聞。但,她畢竟存在於那裡。
“太后,她呢?”有感事無轉圜,白果忽然將手指來。
慎太后大惑不解:“她如何?”
白果面目激昂:“她是罪臣之女,她的父親是被執行了死刑的罪犯,她被削為平民,當初能夠再度嫁入明親王府,無非是因為在尚寧時疫中的一紙藥方。相比之下,民女家世清白,在雲州叛亂中救活我軍將士無數,為何不能論功行賞?”
“……”薄光只覺自己各種的辜。
慎太后淡哂:“光兒,既然被點到了,就告訴她罷,告訴她你和她的區別在哪裡。”
“……”太后娘娘這等利索地便將麻煩轉手於人,她訕訕奉笑,“光兒笨拙,請太后點撥一二。”
“你是她的表姐,當懂得殷殷開導,省得她自己個鑽了牛角尖,將大好的年華浪費下去。”慎太后抬臂,在寶憐攙扶下離開寶椅,“哀家昨夜睡得不好,有些乏了。”
言訖,慎太后行向內殿,隨行的宮女依次解開寶鉤,放下簾幕,與外間一層層阻隔開來。
薄光苦無良計,起身道:“我們找個僻靜地方說話罷。”
白果巋然不動:“有什麼話不能在這裡說個明白?”
“你真的不曉得原因?”她問。
“那又如何?”
她扶袖斂衽,邊行邊道:“此處是太后的寢宮,太后娘娘正在裡間休憩,無論是出於何種原因,你我均須迴避。為臣,為客,皆應如此。你方才問我因由,該說你這位清白出身的白家小姐缺乏應有的家教,還是你生來鄉野粗俗不懂體恤他人?”
白果一個箭步追上,擋在她身前:“方才的話你再說一遍!”
“噓。”她指擋唇前,“此處切忌喧譁。”
“你——”
薄光面色一凜:“再敢打擾太后清修,本官這就命人把你拖出去杖笞三十。”
白果窒住。儘管她對這座宮廷裡的繁文縟節深惡痛絕,極盡鄙夷,但對方眼中的訊息,足以告訴喜歡率性而為的白家姑娘不是玩笑。
於是,她們一前一後,直至御花園,選擇了地勢拔高四面臨風的迎仙亭。
薄光靠柱斜身偏坐圍欄,遙眺天池的殘荷景光。
白果盯看她漠然的側顏須臾,旋踵走到另一根柱下安身。
“你我並不親近,彼此也非好友,還是在這裡安靜坐上兩刻鐘,各回各家罷。”薄光語音淡淡道。
白果眸線斜睨:“太后命你開導我,而你打算陽奉陰違?”
“你很喜歡聽人說教麼?”
“不喜歡。”白家姑娘重拾驕傲,“你們活得累不累?對著皇上和太后,不管心裡是與不是,總須一臉恭敬地‘是是是’,為了什麼?高官厚祿?前程富貴?依我看,這座華麗的宮廷是天下最大的籠子,養著一群被馴服的獸,對皇上、太后這兩位馴獸師俯首帖耳唯命是從。”
薄光微訝:“明知如此,白姑娘還欲奮不顧身地擠進來,難道喜歡被人馴服?”
白果如受蜂螯,急道:“誰說我要擠進來?”
“方才是誰跪在太后面前懇求嫁給明親王?”
“我要嫁得是王爺,不是皇上。”
“原來你中意於做明親王的侍妾?”
“你曾為正妻,本姑娘為什麼時候一定要做侍妾?”
她一笑:“你不做侍妾,想來至少爭個孺人罷?親王孺人僅次親王正妃,享有品級和皇家月例,須按期進宮請安,參加皇家筵宴,接受司言司的禮儀教導。在皇上、太后面前說錯一字,說不定為你自己和你的府第招去殺身之禍。在其他皇家命婦面前說錯一字,有可能使你自己淪為大家茶餘飯後的笑柄。不在宮廷,不代表你不在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