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半途,卻見一人月下獨酌,武道氣魄,清朗如昨,正是不久前交手過的十方銅雀之主。
十方孤凜亦是訝然,一揖道:“竟是江山快手,夜中獨行……哈,不知是哪家武者有此榮幸了?”
“……”江山快手總覺得此人有幾分怪異,但隨即又暗笑自己多心,沉默片刻道:“有些私事。”
“這……看你面色不虞,是否與哪家結仇?十方孤凜不才,西域世家大多有些交情,若有誤會,十方孤凜願代為解怨。”
江山快手也並未多想,淡淡道:“也許吧,日前有自稱雨鍾三千樓之人向吾約戰今夜。”
“雨鍾三千樓……”眉頭微皺,十方孤凜嘆了口氣。“如今四處挑釁武者,卻是再不復以往賢德之名了……”
江山快手輕咦了一聲:“素聞雨鍾三千樓與十方銅雀世代交好,為何會有此一說?”
“說來話長,還是由數年前雨鍾三千樓樓主疏雨孟嘗看中的一口名劍‘清風渡’為開端,那時此劍並不在其手中,而是由中原鑄劍大家篤劍師所鑄,赴西域尋此劍命中之主。篤劍師之名你想必也聽說過,其所鑄之劍有契合武者四氣,助其脫出武道瓶頸的鬼神之效……”
這人卻是不知吾與蒼生相識……江山快手也不說破,只是靜靜聽著。
見江山快手聽得入神,十方孤凜心下暗喜,繼續道:“實不相瞞,疏雨孟嘗身體沉痾多年,早已不適合繼續武途,但諸般刻意相交之下,卻也博得篤劍師青眼……”
江山快手道:“天下皆知篤劍師論武不論人,若是區區刻意攀交,篤劍師也不會將名鋒輕易贈人。”
“唉……背後議人是非,本非君子所為,但吾須得提醒你,疏雨孟嘗非是表面如此簡單。”
“願聞其詳。”事關蒼生,江山快手也不得不多注意一些。
“篤劍師雖善觀武者四氣,但終是難料人心,你既身為頂尖武者,當知這世上有的是秘法掩蓋武息。”
“這倒是,雨鍾三千樓喚雨化霧心法確有掩息之能。”
“篤劍師心善,當時見疏雨孟嘗病入膏肓,又委實中意名鋒,便慷慨相贈。誰知數年後疏雨孟嘗武途突破後竟開始蠶食周圍勢力,並盯上篤劍師新作……數月前神兵降世之時的九九八十一道劫雷盛況你想必有所聽聞。”
嫣紫色的眼沉在眼簾下,微微閃過一絲寒意,“有心人確實不少。”
“吾與其近日來往期間總聽其有意無意地探聽神劍重煉之地,吾擔心……”
“雨鍾三千樓應不至於犯忌對篤劍師下手吧。”雖是這麼說著,按刀的手卻隱隱沉了一分。
這便是他一定要跟去的原因,聽蒼生說過,若能成神兵,那其鑄法必會列入《奇門天鑄》中三甲之列,甚至還在傳說中的佛煉鑄天術之上。
搏命所成就,怎能落在宵小之手?
“雨鍾三千樓兵馬近來多有調動,你若遇上,希望你能說服其放棄神劍,迴歸正途。”
“事不宜遲,請了。”
十方孤凜忙止住江山快手,敲敲頭:“緣分相遇,卻淨說些惱人的紅塵事。一杯祝戰酒,願你旗開得勝,書寫刀上神話!”
“借你吉言。”一飲而盡,以示感謝,“請了。”
“請。”十方孤凜見江山快手走遠,坐回亭內,搖晃著酒杯,自言自語道:“西疆戮毒果然非同凡響,無色無嗅,哈,江山快手,你之殺饗定然十分精彩!不過,神兵那邊,吾也該同時行動了……大漠裡的人手可埋伏好了?”
“已按聖上吩咐執行。”
“還有,那些妄想之輩可都引到事先準備的假地點去了?”
“十之八九皆被吸引過去,但神兵天象若過大,吾等也——”
“這倒無需擔憂,神兵天成,天罰之力便是吾也不願面對,吾們只需在劍成後第一時間找到篤劍師,然後——殺。”
炎流怒張,空氣中躁動的高溫如火融化著人心頭的冷靜。
舔了舔乾裂的唇,蒼生卻是鬥志飽滿,巨大石劍半貫入腳下玄武岩層,再下方,便是翻騰不息的熾熱岩漿。
掌一翻,祭出自鑑兵臺借來的析光儀,金光過處,一絲鮮紅如血的光芒黯淡顯露,蒼生見狀不由得唇角一揚。
日暉精魄果然還在。
萬年玄火地脈一片岩漿世界,炎熱的空氣帶著濃烈的硝火氣味,若是常人吸上一口,當場便會為火毒燒穿肺腑。
元功運轉,再加上冰魄護體,絲絲冰涼氣流抵禦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