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羽般的眼睫投下一圈細小陰翳,眼下已經浮現淡淡的青色。
確實是很累了。
聽父親說,師父也是超先天的高手,但不知為何最近越來越虛弱。
莫非、莫非……是為了照顧他兄弟二人,動了胎氣?
被自己的想法雷了一下,自我檢討了一下是何時染上二逼病毒的,但話說回來,苦境之大無奇不有,更何況師父的品種珍稀,萬一母親說曾經對不起師父是真的,那……忘知卻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往蒼生腹部瞟……好想知道地底弟弟還是妹妹。
養糰子是個很累的活,養兩個糰子簡直就是災難。其實倒不是糰子有多難養,就是家長強迫症一樣窮操心。
尤其是倆糰子處於二缺危險期,除了衣食住行還要時刻做心理輔導。
天然呆屬性的親爹劍之初雖然不適合做心理輔導,但也敏銳地察覺若是再讓蒼生教下去,萬一教出倆二逼青年【喂】,那他還是自刎當場以謝辭心好了。
故而就算忘知再熊,劍之初還是得繼續教四書五經道德經……
“吾父,為何不讓吾學劍?”
“你之身體不適合習劍。”
“師父曾經讚譽過吾之武骨,言吾若上得戰場,便是震驚天下,母親兵敗戰雲夢澤的恥辱,吾父甘願蝸居於此,便只能由吾來討回!”
劍之初無話可說,他偶爾也心驚地在這個孩子眼裡看到一股有如玉辭心曾經擁有的……野心。走到現在,唯一的安慰就是辭心還活著,但失去的,同樣也太多了。
兩個孩子,一聖一魔,秉性殊異,但相同的卻是一點——絕不會輕放與母親的仇恨。
對蒼生這人,相處時日不長,劍之初信任他的為人,但卻總是隱隱感受到一股無情的放任感,就好像這個人明明可以引導,卻總是放任他人走向可以預見的悲途,只在臨危之時盡力一救。劍之初難以評價蒼生的作為,因為這種行為不是刻意的,而是這個人無法清晰地感知自身情感的變化,只能藉由對外物的觀察作出相應的反應……十分費解且不合理。
劍之初擔憂地看著忘知賭氣摔了書。
好想去釣魚。
御風樓。
樂行詞一邊拉著陽關三疊一邊看那位盯著高朋滿座那一排名牌發呆的客官,呆到一定境界,呆已經算不上呆了。
“能換首嗎?聽著胃疼。”
樂行詞從善如流地換了首竇娥冤。
蒼生決定裝沒聽見,指著倒數第二個牌子問道:“這是誰?”
“一個鑄劍道的老前輩,早年死在不歸路。”
“……”平白一股難言的澀然湧上來,一瞬間的陌生錯覺……應該是人的悲傷,我為什麼要悲傷?,這個人我又不認識……
“客官認識幾個?”
蒼生點了點秦假仙和香獨秀的牌子:“這兩個挺會鬧的。”
此時一道冰藍身影進入御風樓,一眼便瞧見了蒼生:“好友,吾尋你有事。”
蒼生也是一愣:“靖滄浪?”
“吾路上聽聞你在此地,事關凡人三火之事,詳情聽說……”
靖滄浪為道脈存亡奔走,如今仍欠一道悟生之炎,便想到了蒼生。
“但我只是火屬性功體,這悟生之炎我也是毫無頭緒……”蒼生沉吟一下,道:“不過帶著生氣的火或可一試,我取一道流火炎髓,若是能派上用場便一試吧。”
“炎髓?”靖滄浪聞言一怔,隨即搖頭道:“炎髓關乎你功體元氣,現下你功體未復,貿然自傷不妥,靖滄浪雖為道脈存亡奔走,但若是傷及朋友性命,吾還不屑取之。”
蒼生一攤手:“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罷了,數月不見,你之氣色竟不如你離開天河之時。”
“多多少少動了點武。”斜斟一盞碧螺春,蒼生有些不想多言:“我沒想到苦境這樣有引力,連你也沾了紅塵。”
“嗯?你言語蕭索,吾聽聞你曾在戰雲夢澤與號天窮交手,號天窮可有為難你之處?”
“沒有,”慢慢轉著茶杯沿,蒼生垂下眼:“沒辦法,養著孩子呢。”
靖滄浪反應漏了一拍:“啊?”
蒼生繼續蕭索:“總覺得,一邊養孩子一邊夾在感情問題裡……好累,好想去釣魚。”
資訊量略大。
靖滄浪覺得還是跑業務比較好。
“滄浪啊~今天咱們吃水煮魚吧~”一聲歡快地招呼,御風樓老闆爺拎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