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塵緣,吾準你死了嗎?!”
拿背叛換來的痴心,都說愛恨交錯,悲歡起落,原來不是妄想……可就算如此,也,再也回不去了。
時至入夜,金獅壁窟的時劫大火才緩緩歸攏,一條清聖人影踏入,看著原本的星雲河入口處被時劫業火重重封印住,而且看這架勢,還困束在其中的波旬雙體若再被封下去,恐怕也是唯死無路。
“融合司掌時靈權力的火能,這豁命一招,世上恐怕無人破除……嗯。”鷇音子沉吟片刻,似是在衡量些什麼,而後眼神一動,拂塵出手一掃,擊散逼至喉間的冰冷劍鋒,一抬頭,對上一雙猶如絕望的野獸般腥狂的眼。
“他在哪裡……”
“你手上時印未散,該是知道時軌還沒有起任何變化,這種情況下,判定他死訊,是不智。”撥開喉間劍鋒,見鸞清商神色慢慢尋回一絲冷靜,鷇音子不緊不慢道:“另者,排行靠後的佛骨兇兵全然剋制天下問鼎之流火兇兵,那奇門天鑄之排名未免兒戲了。你該是知道世上能殺他者屈指可數,與其在這裡感情用事,不如抓緊時間。”
“吾只要他之下落。”
“吾早說過聖魔元史不能預測外時軌的變數,蒼生更是變數中的變數。時間不長,便是走也走不遠……吾聽說兇兵之靈寄存在戰雲界,如今主人出事,想必也有所異動,你若是尋不到,不妨往戰雲界一行。吾感興趣的是,若他真正死在你眼前,你又該是何種神情?”
該是何種神情?是該像最光陰一樣把記憶留白,然後無盡地等著歲月慢慢枯朽。
救了最光陰的命,卻殺了他這個人。
那蒼生呢……
“若是世間容不下他之性命,那就是人世共淪……”淡淡一聲落下,空垂的落拓雪發,在空中劃過一個決然弧度……
轉了轉拂塵,眼中劃過一絲觸動,又很快消失,慣有的嘲諷神情浮現:“僅僅是重傷垂死便讓你失心至此,波旬當前不管,人間大義不顧……哈,世間自古多痴兒,最是紅塵自擾人。”
月朗星稀,拖行的痕跡,帶出草木一路燋痕,盡頭處,水光隱隱,瀑布漸響。
小蜜桃焦急地圍著仍舊昏迷的最光陰轉了兩圈,不顧自己一身雪白皮毛被灼燒得處處焦黑,又跳進水裡打溼了自己的皮毛跑到另一個幾乎已無生息的人面前,抖落一身水滴給一身灼焚之人降溫。
但到底是杯水車薪,小蜜桃便拿頭一點點把蒼生頂進水岸,不一會兒蒼生四周水面便起了一大片蒸騰的水霧。
好在上游瀑布不斷注入雪頂融水,一個時辰後,蒼生的體溫恢復正常,但佛骨兇兵造成的傷口根本無法自行癒合,還在向外翻卷著,血幾乎都快流乾。
小蜜桃連忙跳進水裡把蒼生拖上岸,和昏迷中的最光陰並排拖到一起,張開口,之前蒼生蘊藏在它體內救命的流火炎髓散出溫和熱能,吊住蒼生一絲微弱的呼吸。
小蜜桃是很想去叫人救蒼生,但是如果現在離開,蒼生恐怕活不過一個時辰,只能等老狗甦醒帶著他去求醫。
月低垂,濃霧間,星色漸隱,起霧的山林,泛起一絲絲薄涼的殺意。
煙霧繚繞中,一股荼蘼香遙遙散開,茜紅袖袍,朱劍傍身,妖冶面容,在迷霧中轉向此次任務的目標,似是閒庭信步般步步踏近……
小蜜桃察覺殺氣,前爪伏地,威脅性地向宮無後低吼起來。
“是忠犬,可惜……”步伐未停,宮無後不知大宗師要這廢得快死之人有何作用。想了想大約是看他人脈廣,救回來是結情,救不回來也是給正道面子,便是將來和正道翻臉,這屍身,也會有人拿出巨大代價來換……
一本萬利的買賣,古陵逝煙從來不會錯過。
不過,宮無後更樂意給古陵逝煙添些麻煩。
抱著這樣愉快的想法,朱劍緩緩出鞘,正打算不大不小地以煙都武學給這虎落平陽的二位留個紀念……
“收手吧,這兩個人,你今日誰都帶不走。”溫潤儒雅的一把好嗓音,令人聞之心曠神怡,但若是這聲音毫無防備地響在耳邊,那就無關風月了。
眼底閃過一絲訝然,身形如煙瞬動,再現身時,便驚愕地見得這一方溫溫淡淡的白衣儒雅竟是如影隨形。
好快……
朱劍半出鞘,卻是被雪璞玉扇輕輕按下,唇微掀,語調仍是慣有的清潤。
“煙都大宗師風采吾猶記在心,當年出手囚禁暴雨,也算對吾有恩。但此二人是吾摯友,還望作情於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