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要不要將他也抓回去?”劍影問。
景月兒回頭看了一眼跪在雪地裡痛不欲生,淚水拼命的往外湧。一束又一束的打在沐輕雲的臉上,竟是又回過頭去。
“這已經是對他最好的懲罰了,從今以後,他會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這比死,又差得了多少?”
她步履踏出榮王府,留下一排排腳印。
大雪落了一夜,一層層的蓋在夜雲謝的身上。那抹身影,一直未動,一直……未動。
這世間情感,大多是在離去之後才知其彌足珍貴。可憐她沐輕雲,在死的那一刻才聽到夜雲謝的第一句承諾。喜悅的來臨,伴隨著的卻是生命的逝去。
一段美好的愛情之花,在這一夜,不過曇花一現!
當然,景月兒似乎多少年內。那晚第一次失眠。在美人靠上,獨自一人發呆了一個晚上。她依稀還記得,夜雲謝的承諾與沐輕雲心脈的冰冷。一滴清淚滑落在地上,她渾然不知。
直到深夜,幾乎天亮了。景月兒才睡過去。
在她睡醒時,好像雪已經化了。天空中,一輪太陽再次升起。
“公主,您醒了。”
侍女端著洗漱品走進來,“奴婢這便伺候你梳洗。”
“好!”
景月兒點了點頭,那侍女卑微的跪在地上。為她穿鞋,穿衣。
她隨手抓起一旁的點心,一邊吃一邊將另外一根放在她嘴旁,“竹兒,過來陪我一起吃點心。”
“竹兒不敢!”
竹兒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將頭低下。
“哪裡來這麼多規矩?”景月兒笑著,將她拉起來,“我早就說過在我宮裡沒有那麼多規矩的。”
“規矩是宮裡定的,竹兒從進宮開始就一直接受著這些教育。公主是天,是竹兒的一切。”竹兒道。
她百無聊賴的坐在椅子上,望著金碧輝煌的屋子輕嘆:“我其實也不需要你們太有規矩,把該做的事做了。就行了。”
景月兒也不知道竹兒是不是聽進去了,只是依舊和藹的笑問,“我睡了多久了,瀾帝有沒有來過?”
“回公主,來過。本來瀾帝一直在守著的,但是,北帝命人過來請他。也不知道說了什麼,瀾帝沒辦法只能去了。”
竹兒恭敬的回答。
景月兒喂著點心的手停滯一下,清澈的眸珠轉了轉。似略有所思,旋即又笑了笑:“臭老頭,是誰說要跟我家瀾風勢不兩立的?”
竹兒周身一顫,沒有說話
她百無聊賴的吃著東西,半響之後,又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兩日了,公主。”竹兒答道。
“兩日?”她蹙了蹙眉,有些難以置信的望著層層漣漪下。她記得那夜下著好大的雪,而再次醒來,雪化了。又是一輪陽光升起,彷彿那晚上的事情都像是做夢似的,“夜世子呢?”
“他……”竹兒神色有些慌張,見景月兒平易近人的模樣終是規規矩矩的道出了一些事實,“也不知怎的,那天一早夜世子抱著一具女屍去了沐家。後來才發現,那屍體是沐丞相府的大小姐。奇怪的是,仵作查明沐小姐是自殺的。但夜世子偏偏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硬說是他造成的。然後還說要娶沐小姐,以世子妃的身份下葬。也同時,公開承認了沐小姐是夜世子未婚妻的事實。”
竹兒說完,目光所及只見景月兒痴痴的聽著。沒有打斷,而是繼續說下去。
“可是,沐夫人卻沒有答應。丞相也沒答應。”
竹兒嘆了嘆:“公主,其實奴婢也聽說了一些。沐大小姐一直深愛著夜世子,既然夜世子同意了即便是沐大小姐死了。也算是出於瞭解死者心願也該同意。可是,沐丞相和沐夫人都異口同聲的說。夜世子他不配。”
“他的確不配!”
景月兒放下糕點,竹兒立刻上前為她倒了杯茶水。她慢條斯理的拿起茶杯,一邊喝一邊道:“後來呢?”
“事實明確,夜世子在沐家鬧了好久。最後沐家也沒同意把自己女兒給他。而是以沐家大小姐的身份,今日下葬。”竹兒回答。
她指尖一顫,望著外面層層疊疊的輕紗。眼底隴上一層淡淡的霧氣,“他真的,明白得太晚了。愛得,太晚了。”
或許是聽出了景月兒心中的一絲憂傷,不禁安慰道:“公主和瀾帝,必然是長久的。”
“長久?”
景月兒收回目光,眉睫之處染著一絲隱隱的沉痛,“但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