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那個中國人已經甦醒過來，不過，看上去依然很虛弱。那人看見馬卡羅夫，一改昨天的態度，首先開口了，還是一口流利的俄語：“請給我吃的。”

這個中國人態度的轉變，讓馬卡羅夫和布林堅科都有些詫異，他倆不禁互相對視了一眼。

【6】

馬卡羅夫命人拿來兩大塊麵包，還有一碗牛肉湯。那人真是餓壞了，一陣風捲殘雲，將兩大塊麵包和牛肉湯全塞進了肚裡。吃飽喝足後，那人往床上一靠，平靜地說：“你們想知道什麼，就問吧！”

布林堅科厲聲問道：“姓名？”

“李國文。”

“年齡？”

“十九歲。”

“在中國，你是什麼身份？”

“知青。”

“知青？”布林堅科顯然對知青還不甚瞭解。

“就是知識青年……上山下鄉，你知道嗎？”那個叫李國文的年輕人解釋道。

布林堅科似乎想起了什麼，因為工作關係，他平時是很關注中國動向的，他曾在克格勃內部訂閱的中國報紙上看過關於知青上山下鄉的文章。他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和你一起的那個中國人，叫什麼名字？”

李國文忽然一怔，隨即反問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死了？”

布林堅科點點頭，“是的，他已經死了，算你命大。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李國文聽到同伴死訊後，兩滴淚珠順著他的臉頰流淌下來，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布林堅科要失去耐心的時候，李國文又睜開了眼睛，回答道：“他叫王軍。”

“他也是知青？”

“是的，和我一樣，都是從北京到內蒙上山下鄉的知青。”

“你們是從北京來的？”布林堅科追問。

“嗯，是的！事已至此，我沒什麼好隱瞞的。”李國文面色十分平靜。

布林堅科根據他多年做特工的經驗，判定李國文應該沒有說謊。他點點頭，又問：“那你先說說昨天你們是怎麼逃跑的？”

李國文看看布林堅科，又瞅了瞅馬卡羅夫，嘴角微微動了一下，然後，長嘆一聲，一五一十說出了昨天逃跑的實情。李國文交代的情況，果然和布林堅科之前的判斷一致。馬卡羅夫不禁對眼前這個年輕的中國人刮目相看，同時，也不得不佩服布林堅科，畢竟比自己在克格勃多混了幾年啊！

布林堅科聽完李國文的敘述，滿意地點點頭，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但是他臉上的笑容轉瞬即逝，依舊以那樣的語氣質問李國文：“現在來說說關鍵的問題，也是我們最關心的問題，你們為什麼要偷越國境？不要再告訴我是什麼誤闖，那是騙小孩的鬼話！”

“因為我們的出身不好，因為我們希望嘗試另一種生活。”李國文的回答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蹦出來的。

“出身？”馬卡羅夫不太明白。不過，布林堅科卻出人意料地點了點頭，說道：“嗯！我能理解，我對你的回答很滿意。”

“謝謝您的理解。”李國文答道。

布林堅科站起身，對李國文安慰道：“你在這裡好好休息，養好身體。需要什麼，可以對我說。你放心，這裡絕對安全，你希望的新生活已經開始了。”說完，布林堅科遞給馬卡羅夫一個眼色，兩人一起走出這間鐵皮屋。

馬卡羅夫不解地問布林堅科：“你怎麼那麼容易就相信了那個中國人的話，你難道已經排除了他是中國特工的可能？”

布林堅科笑道：“你看他像嗎？”

馬卡羅夫不解其意。

“你應該多去研究一下中國，中國的歷史、中國的現在，還有中國的未來。當然，你不瞭解也很正常，莫斯科那幫老爺們兒也不瞭解，但他們卻熱衷於指手畫腳。”布林堅科沒頭沒腦地對馬卡羅夫說了這一大通，既而又說了一句，“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再審他一遍，我想你不會有更多的收穫。”

馬卡羅夫不放心，和上尉又審了一遍李國文。果然如布林堅科所說，他沒有任何新的收穫。馬卡羅夫開始相信這個中國人所說的話，於是，他和布林堅科共同撰寫了第一份關於此事的報告。很快，他們收到總部的回覆。回覆只有這樣一句話——全力爭取此人，以期為我們服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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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卡羅夫正回憶到這兒，突然，軟臥車廂的門猛地被人拉開了，一個身形瘦小的年輕人探頭，往他們的車廂裡看了一眼。唐風、韓江、馬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