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爺大包大攬道:“這沒問題。”
倆人走到道旁,邊說笑邊坐在一個條椅上,身後的樹上,掛了些鳥籠,八哥、嘹哥、鸚鵡、畫眉,一個比一個叫得好聽。
王大爺說:“你說得對,咱倆這幾十年,誰都不容易。”
韓大媽也深有感觸,說道:“鬧革’那年月,那麼危險,那麼艱苦,咱都挺過來了……我救下文秀他爸時,老韓又不在家,糧食也不夠吃,我第一個想到求援的人就是你呀,你果然沒有去告密,還拿來糧票和掛麵,要不然……”
王大爺聽後很激動,說道:“那些事兒,都過去幾十年了,你還記得?”
“我怎麼會忘了?”韓大媽說:“你對我家有恩呀!那一年,我兒子剛五歲,就得了急性肺炎,眼瞅著就不行了,又是你,給他輸血,給我們錢和糧票……”
“嘿嘿……啥恩不恩的?從前那些老事,就別老掛在心上了,容易傷身子。”王大爺坐得離韓大媽更近了,說道:“你該想想今後啊!”
韓大媽並沒理解他這話的含義,說道:“是啊,是啊,現在我不是又出來活動了嗎?”
王大爺的激情斂去,嚥了咽口水,勉強說道:“哦……這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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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爺哼著《秋胡戲妻》,樂呵呵地回到院兒,完成偵察任務的文秀已經先他而回,在院兒裡歪著腦袋笑著問道:“王大爺,你今兒為什麼這麼高興?”
王大爺只顧樂,並不回答。
文秀見狀,又是好一通大笑。
王大爺住了唱,吼道:“死丫頭,你笑什麼?”
文秀招招手,不無神秘地說:“來來來,進屋我告訴你。”
王大爺和文秀回到家裡,情緒仍然很亢奮,自言自語道:“真想不到,這麼多年了過去了,她還記著那些事兒呀……”
文秀明知故問道:“王大爺,你說的是誰?”
王大爺放下寶劍,想想又笑起來:“甭打聽,該上哪玩就上哪玩去!”
文秀笑道:“瞧把你美的,你不說,我也知道。”
王大爺這就遞上糖果,讓她吃,說道:“你個毛丫頭,知道什麼?”
文秀憋住笑,說道:“王大爺,我不吃這糖。”
“為什麼?”王大爺說道:“新鮮著呢,這不是頭年的。”
文秀預備著捱打,邊躲邊說:“我呀,要吃你老的喜糖呀!”
王大爺一愣,果然要打文秀,紅著臉叫道:“叫你拿我開涮,叫你沒大沒小……”
文秀邊笑邊逃,忽然站住,一本正經地說:“王大爺,後院韓大媽說了,她要嫁給你老人家,但她無法張口,要讓你親自去說呢!”
王大爺一驚,問道:“此話當真?”
文秀說:“這樣的大事怎敢戲言?這是憨哥親口說的。”在王大爺愣神之時,她又進一步說:“你老還不趕緊換衣打扮,這就去說,不然繞來繞去,又是幾十年過去了。”
王大爺也認為有道理,不由自主開啟衣櫃,激動地找衣服,並叫文秀上來幫忙,嘴裡嘮叨著:“我這是怎麼了?這心跳得好凶……”
文秀笑著道:“這就是愛情之火在燃燒。”
王大爺又說:“不行,我腿有點軟。”
文秀俏皮地跑到門口,說了句“老屋子著了火,誰也沒法撲滅嘍”,做了個鬼臉,捂嘴離去。
回到家,文秀立馬給憨哥撥通了電話。她對著話筒嚷:“特大喜訊……真的,已經成功了……一點問題都沒有……具體情況,你拉完這趟活兒,就到那個餐館去,老地方咱們不見不散,我會詳細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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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練完,韓大媽一身輕鬆,回到家從櫃子裡找出兩件運動服,穿在身上,擺了幾個姿勢,說道:“是不錯,我的確還年輕著呢!”對生活充滿了希望。
這時,身穿嶄新衣服,頭戴新帽子的王大爺,磨磨嘰嘰挪了進來。他滿臉通紅,手足無措,韓大媽對此很好笑,說道:“家裡沒女人就是不行,瞧你打扮得這土包子樣兒,顯得好傻氣呀……”
韓大媽笑了一會兒,讓王大爺坐下;他不肯坐,而是低頭用手擺弄著衣角,像犯了錯誤的小學生。
韓大媽覺得他今天很怪誕,關切地問道:“你有事兒?”
王大爺激動地說:“有事,有急事,有大事……”
韓大媽為他沏上一杯茶,說道:“老王頭,你可從來沒這麼急過呀!甭著急,慢慢說,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