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返回帳篷。
緊緊繫牢帳簾,摘去臉上的風鏡,將冰塊放入事先預備的鐵鍋裡,又點燃了下面的煤油爐。望著搖曳不定的火苗,杜昂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滿意的微笑。
當冰塊開始融化,他卻忽然察覺有異,驀然回首,頓時目瞪口呆。原來,不知什麼時候,餘伯寵和蘇珊居然並肩端坐在自己的睡榻上。
“餘……餘老闆,你們怎麼進來的?”杜昂驚愕莫名。
“很奇怪是不是,其實每個人都會遇到百思不解的難題。”餘伯寵答非所問地說,“正如我們此刻的迷惑,探險隊人人皆知冰裡有毒,你卻毫不猶豫地拿來止渴,莫非已經達到了勘破生死的境界嗎?”
杜昂緘口無言,悄悄改變了一下坐姿,右手攥緊了剛才用來切割冰塊的短刀。
“不要亂動!”蘇珊厲聲警告,“你的面前有兩把上膛的手槍,哪裡還有反抗的機會。最好保持冷靜,心平氣和地和餘先生聊一會兒。”
(十六)(4)
無須提示,杜昂也看到了他倆手中的武器,神情雖然有幾分氣餒,陰森的目光裡卻透出一股倔強和怨憤,冷冷地盯著餘伯寵說:“不要太得意,若非布萊恩提前撤退,冰塊存量驟減,過早出現了‘圖窮匕見’的局面,恐怕你至今還悶在鼓裡呢。”
“不錯,說來慚愧。”餘伯寵輕輕點頭,“我把一些簡單的事情想得過於複雜,以至於被許多虛幻的假象所矇蔽。實際上只從表面的破綻入手,也早該揭穿你的鬼把戲了。”
“哼,說得倒輕巧,好像我們的計劃部署有無數漏洞似的。”杜昂嗤之以鼻。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餘伯寵說,“你們精心設計的陰謀固然縝密,卻也遠遠稱不上天衣無縫。回想一下,從浦江碼頭上船後的失圖事件,以及木拉提旅店的槍戰風波,直到今天‘胡醫生’的倉促喪生,但凡‘櫻花社’採取重大行動的時候,似乎都不乏你的身影。並且當對方形跡敗露,又無一倖免地死於非命,致使線索中斷,考古隊無從深究,難道這一切都是巧合嗎。另外,‘櫻花社’行蹤詭異,相互間或許素未謀面,確實需要一個秘密聯絡的標記。但這一點正是無可彌補的缺陷,稍加思索不難發現,就像花影老九的手臂上始終纏繞著絲巾一樣,你的那副鐵護腕不也是欲蓋彌彰的明證嗎?”
“‘沙狐’果然厲害,”杜昂懊惱地嘆了口氣,“沒有及早將你除掉,實在是我們的失誤。”
“你太客氣了,”餘伯寵說,“從‘媚香樓’開始,繼而是船上的偷襲,緊接著又操縱飛機失事,及至花影老九的美人計,你們哪一次肯對我心慈手軟,若不是上天庇佑,只怕我早已不在人世了。不過,有一件事我還是弄不明白。”
“什麼事?”杜昂隨口道。
“可以肯定,當初你借腿傷之由避免和我同飛新疆,只是想暗地裡單獨趕往機場做手腳。但是,你為什麼不製造一場更嚴重的事故,而僅僅是破壞了飛機的供油系統呢?”
“那一次算你走運,關於飛機的構造效能我並不熟悉,況且連夜往返督軍府與南湖之間,時間上也不容許多做準備。”杜昂如實供述。
“哦,原來你對機毀人亡的結果並無把握,所以才有嫁禍於人的安排,事先在趙根發的碗裡下了瀉藥……”餘伯寵恍然大悟。
“怎麼?莫非你早就知道趙根發是一隻替罪羊?”杜昂詫異道。
“也不算太早。在木拉提旅店的倉庫裡,我仔細查驗了趙根發的屍體,發現他在中槍之前已經斷氣,而且手腕上的文身也像是剛剛刺上不久,這才感覺過去的推斷有誤,只不過當時還無法確定懷疑的目標。”
“既已洞見癥結,卻又不動聲色,餘老闆深藏不露的心機真是了不起。”杜昂不禁喟然。
“過獎,若論奸滑詭詐,我的道行遠不如你。你一路設下圈套,把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趙根發身上。又故意表現得偏頗執拗,將一副逞強爭功的神態扮演得惟妙惟肖,始終給人留下忠勇奮發的感覺。單憑這份矯揉造作的深厚功夫,我也敢斷定閣下在‘櫻花社’中絕不是尋常的腳色。如果方便的話,可否賜教大名。”
“餘老闆獨具慧眼,我也不便繼續隱瞞身份了,”杜昂微微一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田倉雄次’這個名字?”
“田倉雄次……”餘伯寵悚然心驚,“莫非你就是多年前曾派人找倫先生接洽的那個‘櫻花社’頭目。”
“不錯,”杜昂說,“倫庭玉冥頑不靈,我只得另闢蹊徑。那年適逢他在沙漠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