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半宿,早已飢腸轆轆,面對誘人的宵夜,頓覺胃口大開,便不客氣地坐下來邊吃邊飲。剛喝了幾杯酒,聽得身後珠簾響動,緊接著一陣香風飄襲,眼前多了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
“咦,你從哪裡來的?”餘老闆詫異道。
“方才我一直坐在床角,只是餘老闆心不在焉,不曾留意罷了。”那女人裙幅擺動,款款靠近,一雙明媚的大眼秋波盈盈,兩片櫻唇柔嫩紅豔,嘴角微微上翹,透出一股說不出的妖冶之氣。她身穿一件淺綠色的寧綢短衫,上面繡滿了五彩斑斕的蝴蝶,姿態各異,何止千百。
沉默了片刻,那女人輕輕笑了,說:“餘老闆大概是弄錯了吧,如果只為填飽肚子,直接下館子就行,何必要到‘媚香樓’來呢。”
餘老闆似乎有所醒悟,紛華靡麗的溫柔鄉里,確實不宜冷落佳人。於是放下筷子開始攀談,首先請教芳名。
“花影老九。”那女人回答。
“以前怎麼沒見過你。”餘老闆說,由於平日應酬繁多,他時常陪客戶一起到此冶遊。
“昨天我才來這裡,今日掛牌,第一位客人就是餘老闆。”
“榮幸之至,”餘老闆見她曲線玲瓏,凹凸有致,不像是尚未梳攏的“清水貨”,好在自己並無苛求,問:“你是哪裡人 ?'…'”
“揚州。”花影老九道,和堂子裡其他姑娘一樣,說的卻是一口甜脆糯軟的蘇白。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你果然沒有辜負美女之鄉的風水。”餘老闆讚了一句,又問,“今年多大了,家裡還有什麼人 ?'…'”
“問這麼仔細幹什嘛!”花影老九淺淺一笑,“難道餘老闆還打算明媒正娶嗎?”
餘老闆啞然失笑,對她的言語伶俐和舉止自然又多了幾分好感,說:“那麼,你準備怎樣消磨今夜呢。”
“這就要看餘老闆的意思了。”
餘老闆重新舉起酒杯,笑著說:“初次相會,不敢過多奢望,就請陪我開懷暢飲一番如何。”
“哎喲,還說不敢奢望,”花影老九大發嬌嗔,“兩件事體一起來,人家哪裡吃得消呀。”
“怎麼是兩件事體呢?”餘老闆困惑地說。
“怎麼不是,既要‘暢飲’,又要‘開懷’,你也太貪心了吧。”花影老九妙語連珠,“不過,陪你暢飲,我恐怕不勝酒力。至於開懷麼,要看你的身體夠不夠硬朗了。”說著一隻手像是無意識地在頸下輕輕撥弄,解開了胸前的兩粒紐扣,露出一段雪白肌膚,還有一條赤金鍊子系掛著的猩紅色肚兜。
餘老闆心旌搖曳,頭腦間一片昏沉,起先以為是空腹飲酒的緣故,但隨著體內一股股烈焰升騰,才明白是壓抑已久的情慾正在膨脹擴充套件,以至於雙頰滾燙,呼吸濁重。他一把將花影老九攬入懷中,假意責怪道:“憑什麼懷疑我的身體不夠硬朗?”
“如果硬朗,”花影老九媚眼如絲,“為什麼還絮絮叨叨說個沒完?”
煙花女子籠絡客人的方式無非兩種選擇:一則放蕩形骸,醜態百出,令人感覺無比下賤;二則故作矜持,刻意掩飾風塵氣息,又往往顯得矯揉造作,惹人厭煩。花影老九卻可以兩者相容,不著痕跡地施展撩撥手段,致使閱人無數自制力頗強的餘老闆也不禁血脈賁張。“好吧,不提‘暢飲’的事,咱們先去‘開懷’。”
他抱起花影老九走進內室,雙雙倒在溫軟舒適的彈簧床上,恣意輕薄之際,發現女人的左手腕上纏著一條玫瑰紫的絲帕。
神魂顛倒的關頭,餘老闆突然覺得後股之上一片冰涼,並且略感生疼,像是被一樣十分堅硬的東西用力頂住,緊接著聽到“咔叭”一聲,有人低喝警告:“別動———”
毋庸置疑,身後是一柄上了膛的手槍。餘老闆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卻與往常銷魂蝕骨後的激動毫不相干,事實上方才騰雲駕霧般的感受已經不復存在,只覺得一股陰寒之氣沿著脊樑急劇蔓延。藉助床頭銅飾上的映影,依稀可見房中多了一個穿西服的高個兒男人。
“朋友,是不是認錯人了?”縱然莫名懊惱,餘老闆卻聲色不動。
“不會錯的,餘老闆,我家主人有請。”持槍的男人長著一張“娃娃臉”,語氣相當溫和。
“哦,貴上是哪一位?”餘老闆疑團莫釋,目光四下游移,思謀著脫身之策。看見花影老九雙腮緋紅,眼波流動,似乎仍未從極度興奮中解脫出來,甚至忘記了拿被子遮擋袒露的酥胸。
“現在不方便告訴你,等見了面自然會明白。”“娃娃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