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決絕地說:“現在比較麻煩的是,我們的財產都在一起,要分還要費很多力氣,如果可以,真是再也不想看到他。”
現在科學發達,處處都是“無痛人流”的廣告,好讓所有想流產的人不用做那麼多思想鬥爭,可以掉以輕心。但是如果沒有痛,事物也就顯得不那麼珍貴,教訓也就不會那麼深刻不是嗎?果然,真的一點都不痛,而且醫護人員還特別善解人意,不會讓任何母親看到自己拿掉的那塊肉,那個沒有機會生出來的孩子。多麼富有人性的人文關懷。可是,當醫護人員走出去的時候,莉莉還是像是被掏空了一樣,崩潰般地哭了,她顫抖地點了煙,儘管醫護人員一再提醒她這裡不能吸菸。原本這個小東西可能會降生在這個世界上,變成一個漂亮的孩子,然後慢慢長大,他可能會成為一個萬人迷的偶像,可能會成為一個憂鬱的文學家或者鬼馬的漫畫家,但他選錯了父母,他的幾千幾萬種可能如今已經都沒可能。
吸完了一根菸後,她稍微平靜了下來,像是沖垮的堤岸用最快的速度被重新修補了,她對韓梅梅說:“你現在幫我打電話給他,告訴他我們在這裡準備手術。”
韓梅梅十分驚詫,事前打或許還有意義,現在打又有何益?她問:“你想幹什麼?”
莉莉說:“我早想明白了,他不會阻攔我做手術的,但我賭這孬種還有一點點良心,會來醫院看我。”
韓梅梅不知道她想證明什麼,但她現在這麼虛弱,她也不想多問,便依著她打了電話,然後對莉莉說:“他真的過來了。”
莉莉這才點了點頭,勉強站了起來,韓梅梅連忙扶住她,她對韓梅梅說:“我們趕快走。”
韓梅梅說:“你現在怎麼走?”
莉莉堅定地說:“我沒事,我有很重要的事,我們快回去。”
無奈之下,韓梅梅只好打了車和她一起回去,莉莉臉色蒼白如牆,雙手握著,像是擔心什麼,她說:“不會堵車吧。”
司機說:“應該不會。”
簡直是有如神助,這個城市的交通難得一次這樣一路通暢。莉莉下了車,就急急忙忙地回自己的住所,開啟房門,果然沒有人,他應該在去醫院的途中。
莉莉讓韓梅梅放開自己,翻箱倒櫃,把家裡的金器銀器現金存摺等一切值錢的東西都找了出來,韓梅梅這才明白她這是調虎離山之計,把他送往醫院,自己好返回來拿東西,舊情人不止是翻了臉,還打算完全撕破臉。
莉莉說:“我在這裡奮鬥了這麼多年,不能白白便宜他和那娘們。”未婚同居,財產都在一起,女方更沒有保障。莉莉這樣做是保護自己,沒有錯。可是情人反目,變得這麼恐怖,也是令韓梅梅心酸。
莉莉又很快地去銀行把存摺的錢轉到了另外一個戶頭,等全部事情都做完之後,她像是完全散了架,癱軟了下來。韓梅梅讓她到自己住的地方,照顧她躺了下來,又煮了東西給她吃。
看著韓梅梅端了熱氣騰騰的飯菜進來,莉莉抱歉地對她說:“連累你了。”
韓梅梅生氣地說:“不要說這種話。”
莉莉淒涼地說:“我的人生真的變得千瘡百孔。”
韓梅梅安慰她:“誰的人生不是千瘡百孔?”
莉莉默默地,沒有說話,好像在回憶往事,或者是把所有的那些回憶都扔進垃圾箱,並且格式化磁碟,永不想起。她說:“我們的房子是租的,我拿的這些東西剛好和那店鋪持平,我不想佔他一點便宜,但也不能吃虧。”
韓梅梅看強悍的莉莉落得這般地步,何止是心痛,她努力逗她開心:“你應該向他索要青春損失費。”
莉莉聽了,蒼白地笑了笑,一會兒才說:“算了……他付不起。”然後擺了擺手,說:“別說我的事了,沒勁。你和李雷怎麼樣了?”李雷做了這麼出格的事,她想不知道都難。
韓梅梅平心靜氣地說:“我已經認命了。”
莉莉深沉地說:“認命同樣是一種承諾,就是不管他是好是壞,你都認了。是這樣嗎?”
“是嗎?”韓梅梅她同樣也在問自己。
莉莉說:“張愛玲說過:愛就是不問值不值得。到了你這裡就變成:愛就是不問對不對。”
韓梅梅問:“你覺得他的做法不對嗎?”
莉莉說:“你說呢!”
韓梅梅又說:“可是吉姆和林濤卻覺得他沒有做錯,這是不是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別?”
莉莉想了想,才說:“男人的思維和女人的思維真的是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