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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論。因為他們知道,在這場已經可以稱之為戰爭的惡戰前,制定任何戰術都是扯淡。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只能隨機應變。

車隊浩浩蕩蕩向南山進發。

和省城黑社會一水兒的黑色桑塔納相比,當地混子的車隊五花八門。高檔的有沈公子的凱迪拉克,低檔的有快報廢的夏利;車隊中不但摻雜著幾輛擠滿了人的白色麵包車,還跟著七八臺計程車。紅車、白車、黑車、綠車,什麼顏色的都有,好不熱鬧。

據說當天當地混子的各式槍支一共約50把,雙管獵槍、口徑、手槍、噴子,要什麼有什麼,簡直就是個武器展覽會。

當地郊區的南山有兩大特色:一是高聳的白色人民英雄紀念碑,二是常年綠的松樹。除了偶爾被積雪覆蓋,遠眺南山總是鬱鬱蔥蔥的景象。

南山的正面(也就是面向市區的這一面)遊人比較多,夏天的黃昏三四百人總是有的,尤其是熱戀中的男女經常去南山公園搞物件。而南山的背面搞破鞋打“野戰”的比較多,每晚十幾對總是有的。雖然不排除在南山正面搞物件的男女一時情難自禁直接奔向後山“野戰”的可能,但是畢竟不是誰都有氣魄有膽量去“野戰”的。所以,南山的正面人多,南山背面的人少。南山的正面有石頭的臺階上山,南山的背面只有搞破鞋的人踩出來的土路。據擅野戰的二狗的朋友“野戰”軍司令員二龍講:這地方,冬天都有人“野戰”,也不怕凍掉了。

坑,挖在南山後山的半山腰處。

也就是說,張嶽叫人把坑挖在了當地人民搞破鞋的勝地。這個地方,以前一直很黃,當天將會很暴力。

這天下著綿綿細雨,南山上全是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雖然才五點多,但是天已經灰濛濛了。

趙紅兵等人把車停好後,從正面上了山。儘管趙紅兵年輕的時候可能也沒在這裡野戰過,但毫無疑問,生於斯、長於斯的趙紅兵對這南山上的一草一木太熟悉了。

遊人看見這些氣勢洶洶而且一看就是地痞的浩浩蕩蕩的大部隊,紛紛讓開。

很快,到了山頂,他們又走到了被雨水沖刷得雪白的人民英雄紀念碑前。

二十幾年前,趙紅兵、張嶽、小紀、費四等人都曾在這人民英雄紀念碑前繫著紅領巾莊嚴宣誓:準備著,為實現共產主義的偉大理想而奮鬥!時刻準備著!

朝氣蓬勃的他們在呼喊這句口號時,胸口都有一團呼之欲出的火焰。

如今,紀念碑上“人民英雄永垂不朽”這幾個大字仍在,並沒有因為過去二十幾年風雨的洗禮有任何更改,但他們的人生卻似乎越來越沒方向。

16年前,高中畢業光榮應徵入伍的趙紅兵、小紀等人,又在離這人民英雄紀念碑不遠的軍分割槽穿上了綠色的軍裝,成了最可愛的人,他們都曾有理想,都曾希望自己不朽,哪怕不朽在那關山千里外的南疆。

12年前,理想已基本被現實無情地碾碎的他們,第一次約人來這裡械鬥,幸運的是,對方沒敢來。很快,他們揚名了,做了太多以前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惡事。做這些事時,他們也頗意氣風發。

看著帶領著一百多個各色混子的趙紅兵等人,又有誰能想起,他們也曾經是有理想、有抱負的大好青年?

他們的理想,都已拋卻在這蒼翠的路上,都丟在了那過去十幾年的時光裡。究竟,是什麼讓他們失去了理想?

時至今日,他們基本都真的成了人民民主專政的物件,而且,身體上和精神上都已傷痕累累。

坐牢、致殘、傷人,家常便飯。

據說趙紅兵、小紀、費四三人,都在這紀念碑前駐足良久。

倘若他們回頭看看那些叼著煙張牙舞爪的二十出頭的小混子們,恐怕他們只有苦笑。他們起碼還曾經有過理想,而那些孩子,根本就不曾知道理想為何物。“走吧!”張嶽拍拍趙紅兵肩膀說。下山了,到了山的背面。

半山腰的一條泥濘的小路旁,有一個長五米、寬五米、深兩米的大坑。坑裡是流進去的雨水,看不見底,能看見的,只是泥漿。

坑是挖好了,可誰將在這個滿是泥漿的土坑裡被埋葬呢?

或許,半個小時後答案就有了。可能是趙紅兵,可能是沈公子,可能是吳老闆,也有可能是他們身後那一個個與此事本無關係的鮮活的生命。

只要有生路,誰願入江湖?入了江湖,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坐在山下的探馬兼軍師孫大偉來電:人上去了,幾十輛車。

【二十、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