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富貴絲毫沒含糊。
“好!新賬舊賬一起算,看你以後拿哪隻手捅人!”趙山河說完就拿起石頭砸了下去。
當晚,陳衛東飯店的門上多了兩個槍眼。趙山河家失火,但很快被撲滅。
轟了陳衛東飯店門的是表哥。他明知道陳衛東和趙山河不在,但還是騎著摩托車到了“青原鹿”飯店,連摩托車都沒下,對著飯店的門口就是兩槍。青原鹿裡的喧囂,被這兩聲槍響嚇得鴉雀無聲。
槍,是銀灰色外殼的仿製五四手槍。黑道上的混子用的槍是白色的殼,白道上的警察用的槍是黑色的殼。
兩聲沉悶的槍響,不但擊碎了飯店的玻璃和木製的大門,也擊碎了當地三四年以來的寧靜。由於當地公安系統在1990年前後大規模地收繳獵槍,繼當年趙紅兵團夥與李老棍子和二虎團伙的連續幾次槍戰過後,已經多年沒有發生惡性槍戰了。
這一次,挑起這新一輪腥風血雨的是張嶽。
表哥這兩槍,是給陳衛東、趙山河的生死狀。生死狀,顧名思義,是生是死,憑自己的本事,莫怨天,更莫怨命。
表哥為何如此囂張敢在鬧市中開槍?因為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正式轉入黑道程式,絕對不可能再透過白道程式解決,除非真的鬧出了人命。廢掉富貴一隻手的趙山河不可能主動報案,請趙山河去談判的巴黎夜總會的宋老闆也不可能去報案。他們無論誰報案,都會吃官司。因為在這件事中,富貴和范進等人的衝突只能算作鬥毆,而趙山河對富貴的所作所為倒是真能判上個重刑。
張嶽更不可能去報案,他一向認為江湖恩怨就應該以江湖手段解決。而且,張嶽有自信,如果比江湖手段,他張嶽可能在當地百多年的歷史上,僅次於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他的爺爺鎮東洋。
燒趙山河家房子的是蔣門神。
那天蔣門神跟著張嶽一起見到富貴後,只看了富貴一眼,二話沒說轉頭就走,張嶽怎麼叫都沒能叫回來。誰都不知道蔣門神去幹嗎了。
“老蔣呢?”悠悠醒轉的富貴問。
“剛才見到你,他就走了。”張嶽說。
“他去燒趙山河家的房子了。”富貴特別瞭解犟驢蔣門神,他知道蔣門神一定說到做到,尤其是被趙山河激了一句後。
“去吧。”張嶽面無表情。
據說,蔣門神沒能真把趙山河家燒成平地,是因為他放火的經驗不足。他當然知道點火需要汽油,所以打聽到趙山河家住在哪裡之後,他直接帶了10升汽油就趕了過去。
蔣門神趕到趙山河家的時候,發現趙山河家裡沒有人。他和他的一個小兄弟提著汽油翻牆進了院子,發現趙山河家的木頭屋門緊鎖。
此時,蔣門神犯了個形而上學的錯誤,他天真且幼稚地認為,這個門好像是個鞭炮的引子,只要點著了一切都搞定。他以為只要把趙山河家的屋門給點著了,那麼趙山河家就自然而然地全被燒了。蔣門神這是電視劇看多了造成的錯誤認識,其實燒房子,絕對是個技術活。
好鋼沒能用到刀刃上,蔣門神把汽油全潑在了木頭門上。划起一根火柴,“呼”,門上的火一下躥了起來。離門過近且正在全神貫注燒房子的蔣門神,眉毛、鬍子、睫毛、頭髮全被燎了。“操!”雖然蔣門神被火燎了一下,但是看到火真的燒了起來,他還是十分開心的。
“走吧!點著了。”蔣門神的小兄弟可沒蔣門神的膽子,縱火罪可是不輕。
“嗯,走吧!”蔣門神和他的小兄弟翻牆出去了。
走出了十幾米的蔣門神回頭望了望從趙山河家冒出的青煙,得意地笑了。跟蔣門神較勁,開玩笑呢?
蔣門神離開幾分鐘後,火就被趙山河的鄰居撲滅了。據說,只用了十幾桶水。
當晚,趙紅兵、小北京、李四、費四等人趕到醫院看望富貴。雖然富貴和他們的交情都不深,但富貴畢竟是張嶽的兄弟。富貴躺在床上,張嶽坐在旁邊,都一言不發。
心裡最難過的是小北京,他看著面色慘白的富貴,眼睛在冒火。他知道,富貴的手如今變成這個樣子,完全是他酒後鬧事所致。但小北京沒說話,他心裡想的,就是抓到趙山河和陳衛東。小北京是頑主,頑主雖然不是黑社會,但頑主一樣重義氣,愛憎分明。事情由他起,他就要負責。
“富貴。”趙紅兵伸出自己的右手,向富貴揚了揚,意思是,右手廢了,沒什麼。趙紅兵平時從來都蜷曲著右手,極少給外人看到,今天居然主動把手伸了出來給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