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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這時二狗爸爸和二狗同時發現,趙紅兵的右手有三根手指都只剩下最後一節指節,其他的全沒了,而斷的指節已經長好了肉,顯然是老傷。

“紅兵,你的手……”二狗爸爸驚問。

“在戰場上被濺起的石頭砸的。”趙紅兵故作輕鬆地回答。

屋子裡的空氣頓時凝固了。事後才知道,趙紅兵復員以後,很不願意讓人提起他的殘手。冬天的時候,他總帶著一副大棉手套;回到家裡就把手攥起來,由於斷的三根手指還剩下最長的那一節,所以攥起來還真看不出來;更多的時候,他把右手放在衣服口袋裡。雖然手指頭已經斷了5個月,但他還很難接受右手殘疾這個事實,他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希望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件事。

這個年輕英俊的小夥子,聰明能幹並且心地善良。從他十六七歲起,幾乎全市同齡人都認識他。他籃球和乒乓球打得都很好,他家又可以算是高幹家庭(趙爺爺是副廳級幹部),所以,趙紅兵是十足的少女偶像。退伍以後,軍旅的磨鍊讓他又平添了幾分英氣,這更讓全城的待嫁少女為之著迷。

就是這樣的一個青年,如今卻成了半個殘疾!他才22歲啊!

或許,上帝真的是嫉妒世界上有這樣的男孩子存在。

他那極強的自尊心和斷指給他帶來的自卑心理,註定了他悲慘的後半生。

二狗在成年後的某次春節聚會時聽到他說:“二狗,二叔我後悔選擇了這條路。”

二狗說:“二叔,你復員以後的狀態和你的性格註定了你要走這條路。”

他說:“或許還可以不走。”

二狗問:“為什麼?”

他緩緩地說:“醫療條件只要稍微好一點點,或者醫生只要用心一點點,我的手指根本不需要截。”

二狗無語。那天也是大年三十的下午,距前面提到的那次聚會,已經整整20年。窗外,同樣飄著鵝毛大雪。這20年,二狗從一個剛記事兒的傻孩子變成了一個精壯的小夥子;趙紅兵由一個身背戰功與榮譽的退伍軍人變成了全市最惡名昭著的黑道大哥。如今的二狗,應該和20年前的趙紅兵同歲。不同的是,二狗在22歲時對人生充滿了憧憬與希望,而趙紅兵當年則因為斷指,心裡滿是悲觀和絕望。

這年的大年初一,趙紅兵介紹二狗認識了和自己同時復員的三個戰友——費四、小紀和李四。說是戰友,並不是在同一個連隊的戰友,而是在這座城市同一年入伍,然後在同一個集團軍裡參軍。由於市區裡當兵的名額有限,所以即使不在同一個連隊也倍感親切,而且,這幾個人在高中時就是同學,來往一直比較多。

李四和趙紅兵一樣是偵察兵,費四和小紀都是炮兵,雖然這四個人都不在同一個連隊,但是都參與了老山的輪戰。

費四高大強壯,個頭足有一米八五,長得雖然不帥氣但非常有男人味。他嗓門極大,渾身上下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一看就是忠厚朴實的人。他復員後分配在工商局開車,春節前已上班。

李四轉業後在市政府做勤務員。他黑黑瘦瘦,高鼻樑,有點兒駝背,眼皮比正常人長很多,一雙眼睛總像是睡不醒似的耷拉著,有幾分像大煙鬼,沒事兒總打哈欠。李四話不是很多,但每句話都能切中要害。

小紀復員後被安置到離市區近30公里的一個小鎮上工作。他不願意去,就在離趙紅兵家不遠的地方開了個廢品回收站,不僅收廢銅爛鐵,也收一些從工廠機器上偷下來的零部件和文物什麼的。此人總是一臉壞笑,嘴角斜著,讓人覺得他總是不懷好意。

說實話,二狗雖然從小和他們一起玩,但基本都是隻知道暱稱。他們的大名,二狗還是多年以後看到市法院門口貼出的“XXX因為XX罪被判有期徒刑XX年”的告示才知道的。

正所謂觀一葉落而知天下秋,春節時,二狗終於見識了趙紅兵的這幾個戰友究竟有多能折騰。

大年初一那天,費四和小紀先到趙紅兵家拜年。趙爺爺由於是領導幹部,大清早就去市賓館參加團拜去了,家裡就剩趙紅兵自己。上世紀80年代中期,能玩的東西並不是很多,不像今天這樣令人眼花繚亂,所以,春節時的煙花炮仗是當時最受年輕人歡迎的東西。二狗所在的城市大年初一講究“迎財神”,就是一早上放鞭炮和雙響。費四、小紀和李四的到來,讓二狗所在的家屬院裡的所有人都大開眼界。

說到這裡,必須說說費四是怎麼放“雙響”的。平時大家放雙響,是把雙響立在地上,點燃引線,轉頭就跑